万易诚主动将自己的酒杯与她手中的轻轻一碰。
“清寻姑娘可不能厚此薄彼,这一杯酒也敬我一半吧!”
他的眼神极为认真,倒不像是故意作弄。
许清寻回过神来的时候,这群男人又开始喝了起来。
最后见大家都喝的有些微醺了,顾成严才开口结束了这场酒局。
“这几月大家都辛苦了,明日便休息一天,不必去衙门点卯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官就先回去了。”
顾成言说要走,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告辞了。
本来许清寻就跟他们同路,这会儿天色也晚了,于是就顺道一块儿走了。
旁人只看见许清寻回了牛角坡,实际上她此刻在顾成言住所的小院内。
顾成言回到住处的第一时间是低头,亲自解下自己腰间的同心玉,这玉佩颜色通体碧绿,极为显眼。
他细细地擦净,放置在锦匣内。
许清寻没有说话,但她已然看明白顾成言所表达的意思了。
“不早了,回去吧。”
全程,顾成言都未多说一个字,他就是这样既温柔又绝情的对待每一个喜欢他的女子,许清寻知道,自己跟从前那些女子并没有任何区别。
“师祖,清寻能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怎样的人吗?”
到底是不甘心的。
顾成言眼神刹那间,变得极其柔和深情,他笑了。
“他是一个爱骗人的人,他哪里都不算太好,但又哪里都很好。”
许清寻还是第一回从顾成言的嘴里听到这么奇怪的形容。
她想象不到,也不敢多问。
“清寻告辞!”
她走的时候,顾成言并未看她,而是目光游离,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顾成言每日做了什么,跟什么人接触,说了几句话,林舒玄通通都知道,唯独今晚,他的人被顾成言身边的闻音拿下了,那个叫许清寻的女子跟顾成言孤男寡女在一起,是何情形,他都不得而知。
过了两日,皇帝的中风之症略有好转,虽然还是动弹不得,但是能开口说话了。
“顾卿……召顾卿……顾……成言!”
皇帝断断续续地喊着顾成言的名字,声音嘶哑怪异,太子唇角上扬,眼神透露着诡异。
“父皇要见顾成言?他到南边治理水患去了,既然父皇要见他,那儿臣即刻就将他召回京。”
六百里加急,陛下连发了八道口谕,召顾成言归京。
知府肖水堂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圣宠优渥,陛下重病,这清醒过后,要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顾成言,这是多大的信任和器重,不言而喻。
也不敢再留他,甚至担心耽误了顾成言尽快回京,特意带着众人加班加点,不分昼夜,总算是将河道基本完工了。
顾成言这才放下心。
“如此,这后边的事宜,本官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可千万不要出了差错。”
顾成言敲打了一番这些个官员和商贾,方才带着自己的人启程回京。
他走的时候,百姓夹道欢送,高呼:“顾大人,下次再来!”
“顾大人长命百岁!”
“祝愿顾大人仕途高升!早日娶个媳妇!”
顾成言为了不耽误时间,是骑着马的。
一时之间,身上挂满了年轻女子扔过来的丝巾,鲜花。
不少百姓都举着装满了鸡蛋、当地特产的竹篮往他侍从的手里送,不收下,就拦着他们不让走,盛情难却,最后连闻音都接了一个篮子提着。
第54章
顾成言一行人前脚刚到城门,就被陛下身边的杨公公亲自接到宫里去了。
他是皇帝亲自点名要见的人,一路上并未遭到任何阻拦,只是也未见太子露面,顾成言来不及多想,撩开下摆,行礼叩拜。
“臣顾成言参见陛下!”
皇帝成日躺着,动弹不得,乍一听见顾成言的声音,激动地瞪大了双眼,嘴里直喊:“顾卿!顾卿!快救救朕!”
太医的医术他信不过,只有顾成言,是他一手提拔的,皇帝此时无比后悔,之前没有好好听他的话,一时兴起,就跟走火入魔了似的,愣是用了不少那虎狼之药,导致自己动弹不得,全身只有眼睛跟嘴能活动。
皇帝的声音有些小,为了听得更清楚,顾成言起身,走到皇帝的龙榻前。
杨公公赶忙亲自端了一张椅子放在他身后。
“陛下,您放心,臣在呢,定然会尽全力为您医治。”
皇帝朝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回应。
细细查看了一番皇帝如今的情况,病情果然是十分严重,他相信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已经竭尽全力了,太子也并没有做什么手脚,陛下的身子确实是因为那些过量的药物,再加上自己不加节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陛下,您的情况,臣已经大致都了解了,臣会配以针灸加上内服的药物调节您的身体,过上一段时间,您的四肢会逐渐恢复知觉,若想进一步康复,还得靠您自己坚持起身走动,每日练习,活动筋骨。”
顾成言温和的声音让他逐渐平复了心情,得知自己康复有望,皇帝的眼皮逐渐耷拉,慢慢地睡过去了。
殿内之人都退了出来,只留了两个小内侍在里边守着,以防陛下醒来传唤。
杨公公脸上带着庆幸,“顾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陛下自从能说话以后,成日也不睡,每日都在发脾气,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当真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当差。”
顾成言应和道:“杨公公辛苦了,陛下身上不舒服,自然性格上有些易怒狂躁,尽管如此,陛下定然还是信任着公公的,一应事务还不都是交给公公操办了。”
杨公公被先前的大内总管压制了大半辈子,最是喜欢听别人说皇帝看重他,这下乐的合不拢嘴了。
说笑归说笑,杨公公却并没有将顾成言送往宫门口,而是领着他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顾成言心中了然,这位杨公公怕是太子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开心吧,自然是有的,毕竟自己一回京,那小没良心的还记着要见上一面,说不开心吧,自己这趟远门,还是那小没良心的一手造成的。
东宫还跟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半分改变,顾成言进来的时候,望着那颗高大的相思树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杨公公见他抬头望着一颗平平无奇的树,出言提醒道:“顾大人,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太子殿下怕是等得久了。”
顾成言温和一笑,道:“好,有劳公公带路。”
杨公公发现这位顾大人倒是沉得住气,知道自己的太子这边的人,也还是面不改色,神色自若,甚至还有心情欣赏太子院子里的树,当真是心大。
将顾成言领到门口,杨公公停下了脚步,躬身道:“奴婢就不进去了,还请顾大人自行进入。”
杨公公对顾成言是实打实的尊敬,只一点,顾成言无论是在陛下这头,还是太子这头,都是极其受重视的,得罪了他,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顾成言点点头,亲自走了过去。
门口的侍女屈膝欠身。
“太子殿下啊吩咐过了,若是顾大人前来,不必通报,大人直接进去就是了。”
顾成言听罢,笑了笑,没说什么,大步跨进了太子殿下的寝殿。
此时已是午后,太子正躺在窗边的坐榻上小憩,桌上的奏折有些凌乱,即便睡着了,太子手上还拿着一本。
人人都向往这个至高无上的至尊之位,但坐在这个位置上需要付出的心力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偌大的一个国家,大大小小的事务,桩桩件件都需要皇帝批复,他需要考虑很多方面的影响,做出最合适的决断。
顾成言知道他聪明,他之前从未接触过政务,骤然成了太子,监国期间也没出过错处,只是这背后的辛劳也是无可避免的。
更何况有世家与朝臣的牵制,他这个太子做的也并不十分顺心。
这些顾成言都看在眼里。
但顾成言不能表现出对太子的支持,起码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不能。
顾成言轻轻地从他手里抽出那本奏折,帮他收起来放在桌上,又替他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面。
这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孤怎么不知道,顾大人还有替人收拾东西这种喜好?看来顾大人不仅喜欢替旁人操心,还十分乐于助人呢,当真是古道热肠啊。”
顾成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眼中含笑,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直到桌面变得整齐。
“臣帮了殿下,却被殿下出言嘲讽,可见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林舒玄没好气地说:“顾大人是品行高尚,与妙龄女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与不相干的男子举止亲密,相谈甚欢,直至深夜,孤却只能日夜与这些枯燥冰冷的奏折为伴,当真是羡慕顾大人风流恣意啊!”
顾成言挑眉,嘴角上扬地厉害。
“殿下竟然如此关心臣的一举一动?当真是让臣受宠若惊,远隔千里之外,殿下都能对臣的言行举止了如指掌,看来臣对殿下的吸引力着实是大了些。”
林舒玄横眉怒目,将顾成言压倒在方才他自己躺着的坐塌上,抬着下巴眯眼睨着他。
“顾成言!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跟那个叫许清寻的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了她,竟然还让你身边的那个闻音把孤的人抓起来了,你好大的胆子!”
顾成言轻笑,抬眸瞧着他说:“殿下这是吃醋了?”
为了防止他摔着,顾成言还把自己的双手扶在林舒玄的腰后。
林舒玄居高临下,冷哼一声,“顾大人未免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孤派你过去,是让你去治理水患的,不是让你拈花惹草,谈情说爱的!如此行为不检点,就不怕孤治你一个失职之罪?”
顾成言笑出了声,将人一捞,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嗯?”
林舒玄感觉到他的胸膛在不停的震动,气急了。
猛地挣开他的怀抱,跨坐在他身上,面色冷硬,端着他高高在上的太子的架子。
“顾成言你大胆!孤准你抱了吗?”
顾成言瞧他头上的发冠歪斜,眼角与双唇嫣红,脸上却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
被他笑的心烦意乱的林舒玄伸手去捂他的脸。
“有什么好笑的!孤不准你再笑了!”
顾成言一只手抓住他的两只手,将人再次搂在怀里。
“好了,臣听太子殿下的,不笑了,臣与那女子只是单纯的师叔侄关系,我娘是医谷的弟子,我名义上的师父在医谷的辈分比较高,她是如今的医谷谷主,有些关于医谷的事务,要与我谈一谈,除此以外,并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