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行人抵达一府城,名曰星州。
当地的知府亲自迎驾,陛下今晚暂居在知府的府上。
林舒玄在晚宴上随口勉励了一番,知府也知情识趣,没有过多打扰陛下休息。
顾成言住在天子的隔壁院子。
刚打算歇一会儿,好去陪娇气认床的陛下入眠,这知府就让人来请他了。
他只能让闻音去跟卫公公打声招呼,自己这边晚些再过去。
这位知府是顾成言升任左相那年的考生,曾在琼林宴上受过他的点拨,来到这星州城以后,没有与世家同流合污,而是坚持自己的初心,成为了一个被民众称颂的好官,一路晋升做到了知府。
“学生拜见顾相大人!”
一见到顾成言,这位知府便行了一个师生礼。
顾成言倒是没有推脱,“本相记得你。”他准确地说出了此人考试的年号和他的名字。
此人一听,感动的眼眶通红。
“顾相竟还记得下官!”
此人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却十分尊敬顾成言,将自己这些年遇到的困惑尽数吐露给他知晓,并寻求一个解答。
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真心实意为民解忧之人,顾成言也耐着性子与他详细剖析解答,根据实际情况,给了他一些建议。
直到月上三竿高,卫公公亲自过来替陛下要人来了。
知府身边的下人领着卫公公进来,对自家大人说:“大人,陛下身边的公公来了。”
知府有些摸不清头脑,小心翼翼地起身赔笑,试探着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这么晚了还要劳烦公公亲自走一趟。”
卫公公目不斜视,道:“陛下有要事要与顾相相商,得知顾相不在自己的住处,被知府大人请过来了,于是命老奴亲自过来一趟。”
知府有些惶恐,他竟然耽误了陛下与顾相商议朝中要事!
“这...”
顾成言心知肚明,哪有什么要事,分明是某人睡不着,等的不耐烦了。
“不妨事,知府大人方才问询的民生大计,本相已经尽力解答了,若今后还有困难之处,可在呈递给陛下的奏折中直言。”
知府大人感激地看了一眼顾相,这是他在陛下身边的公公面前替自己解释,自己邀请顾相深夜相谈,并非是拉拢人情,而是有实事请教,想来,陛下也不会因为这些怪罪于他。
卫公公笑着说:“既是讨论正事,陛下自然不会责怪,还请顾相快些随老奴走一趟吧。”
顾成言起身,“公公请。”
“下官恭送顾相与公公。”
走远了一些后,顾成言向卫公公打听:“陛下还没睡?可躺下了?”
卫公公小声地回答道:“没睡着,躺了有一会儿了,连猫都让老奴抱走了,一直在等您,后来实在是不耐烦了,才遣老奴走的这一趟。”
顾成言心中大致有数了,多半是上火了,得好生哄一哄,不然今晚怕是也睡不好了。
果不其然,才一进房门,就瞅见某人赤着脚坐在桌前,手指在桌面上快速地点击着,声音急促。
“顾相当真是痴迷者甚多啊,来到这偏远的星洲城,都有人邀你对月谈心!”
林舒玄的眉毛轻挑,抬起下巴,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的。
顾成言关上房门,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他曾经受过我的指点,对他算是有半师之谊,他不过是有些民生方面的疑惑,希望得到一些解答,绝无私情。”
林舒玄自然知道,他会选择在星州城落脚,就是因为已经提前查明此人为官正直,且家中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妻子也只有一位,还是发迹前就已经在一起的原配,不必担心顾成言会被缠上。
“呵,什么民生不能在折子里问?非要大半夜的拉你到他跟前问。”
顾成言走上前,握着他的双脚放在自己的小腹处。
“你又忘了我跟你之前说过的,不准赤着脚下地,这里又不是你的寝宫,如今又是秋季,地上凉的很。”
林舒玄就像是被冷却的火山,突然就休眠了,静静地享受着顾成言对自己的关怀与照顾。
等他的双脚逐渐回温,顾成言一手托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双腿,将他抱到床上,迅速解开自己的外衫,也躺了上去,将林舒玄有些冰凉的双脚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之后,搂着他轻声说道:“快睡吧,知道你困了。”
林舒玄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往顾成言温热的胸膛靠了靠,闭上了双眼,缓缓陷入了沉睡。
自此以后,林舒玄改变了事先安排好的行程,晚上不再进城休息,而是就地扎营,这样还方便晚上让承崮跟承予这一大一小进帐篷里跟他们俩一块儿睡觉。
第82章 兔头真的一绝……
由于一堆人跟着实在不方便林舒玄与顾成言俩人,眼下也并不是公开二人真实关系的好时机,于是林舒玄和顾成言带着卫公公和闻音又离队了。
定远侯对此并不知情,反而还觉得十分奇怪,怎么陛下最近都不露面了,连顾相也跟着一样,两个人就像是羞于见人的大家闺秀似的。
他将此话说给长公主听时,长公主倒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离经叛道,还以为是陛下与顾相临近离州,有些隐秘的事情需要处理,不便让其他人知晓,故而干脆躲在马车上。
实际上,俩人早已快马加鞭,率先一步到达了离州城。
离州城才归顺凌朝不久,此时农民才领到第一批土豆、红薯等种子,前几日有专门的官员教他们如何播种,这两天,大家都陆陆续续在自己家的地里种植。
林舒玄与顾成言骑马路过田间地头,一时之间,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顾成言十年如一日的一心扑在民生大计上,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只需要给他们略微的照拂,他们便会充满希望,这是生命的朝气。
“你好像有些变了,从前你很少会主动关注他们。”
面对顾成言的感慨,林舒玄一如既往地嘴硬。
“自然是比不上你对他们的操心,不是你提议,此番提前来到离州城,是为了查探民生实情么?”
顾成言轻笑。
“是,都是我的建议,莫非这就叫夫唱夫随?”
林舒玄猝不及防,又让某人占了口头上的便宜。
不过他们已经成过亲了,论起来,这话也没说错。
“我饿了,身为一家之主,这时候是不是该行动起来?”
他们一行全是男子,过的比较粗糙,光顾着赶路,这时候也确实是腹中空虚。
此时若想入城,待赶过去怕是有些晚了。
顾成言道:“今日可能要委屈你了,我去问问这附近的农户家中可有多余的房间运出两间给我们住一晚。”
闻音上前主动说:“老爷,还是我去问吧。”
顾成言点点头,叮嘱了他几句:“也好,不过万万不可透露咱们来自何处,只说是来探亲的就好。”
“闻音明白!”
他早年就跟着顾成言闯荡江湖,应对这些普通的百姓,不成问题。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老爷,使了些银子,有个大娘她儿子陪着儿媳妇儿回隔壁镇上的娘家了,家里今晚刚好空出两间屋子,咱们可以住着。”
“家里能有两间屋子空置,这位大娘家中还算富裕。”
一行人跟不远处的大娘打了个招呼,跟着她回家去了。
“喝口水,方才听这位小哥说,几位要去离州城里探亲,城里离这儿倒也不远了,百来里路,你们明日早些出发,骑马的话,估摸着下午就能到!”
当然这种时候是指望不上林舒玄搭话的。
顾成言笑容温和,“t多谢大娘告知我等,今日多有打搅。”
大娘一看顾成言文质彬彬的,斯文的很,看着就像是读书人,一时之间对他倒也十分崇敬。
“客气了!不过你们也算是来的巧,后天咱们黎族五年一度的祈天节就要到了,到时候啊,城里可热闹了,圣地中的祭司们会在广场上替有缘人送去祝福,你们不妨也去碰碰运气。”
林舒玄有些感兴趣,他如今对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都好奇得很。
晚饭是顾成言借了主人家的食材和锅灶亲手做的,林舒玄一般胃口比较小,对这些有着烟火气的家常小菜倒是十分钟情。
第二日一早,四个人就告别了大娘,出发了。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速度比常人快了近一倍,到达离州城的时候时辰还早,还不到午时。
此次他们并未做任何伪装,这让特意命人在城门口守着,看是否有男子温和儒雅,女子清冷姝丽的小夫妻的黎嘉,错失了他们抵达的消息。
林舒玄看着街边一个撑着腰指着自家相公教训的妇人,感到十分惊奇。
“这离州城似乎与别处不同,女子在家中的地位似乎要高上不少。”
顾成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我还记得,当时离州城上奏报的时候,有一位官员甚至是女子,她提议我们提供尽可能多的纺织机给这边,同时,希望尺寸更改一些,最好也能让男子操作。”
“难不成这边的男子竟然还会纺织?他们该不会是女子主外男子主内吧?”卫公公年纪大一些,但此等情形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顾成言解答道:“不错,离州城的大多数职业,男女都可以做,其实我倒是觉得他们这边的制度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女子有的时候比男子更细致,更有耐心,比方说户部,有些做账的官位,女子也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林舒玄点了点头。
“此举甚好,人人平等,能者居其上,不若,今后便让学堂让男童女童一道入学,将来都可以参加科举,谁更有才能,就能金榜题名,如朝为官,如何?”
顾成言倒是有些未曾预料到,林舒玄竟能够如此轻易接受这一点,并真的打算实行男女平等的制度,他之前并未与林舒玄说起过关于这些方面的理念。
“我会全力支持。”
离州城的美食众多,且味道独特,每一道都是麻辣无比。
林舒玄脾胃不好,但却觉得它们吃起来十分过瘾,顾成言不得不时时刻刻盯着他,限制他吃的量。
菜单上有一道香辣兔头,让闻音与卫公公退避三舍,林舒玄却好奇地主动问询店家:“这兔头要如何吃?”
店家指着隔壁桌的顾客说:“客官是头一回来咱们离州吧!您瞧好了,这兔头从嘴这儿一掰开,然后直接拿在手里啃就行了!”
林舒玄皱了皱眉,这个动作十分不雅,于是没再说什么了。
顾成言看得出来,他还是想吃的,不过是碍于这是在大厅里。
简单的吃了顿饭之后,众人去到客栈自己的房间休息。
俩人相拥着午间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