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的看着江亦枫,从他莫名的死而复生以后,整个人举止行为都很怪异。
我们之间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在一次又一次栽在他手里之后,我不愿意再上前和他有更多的纠葛。
我转身想要离开,却没能成功。
“池添铭。”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那双骨节分明透着苍白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只能转身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有什么事吗?”
他似乎很意外我的态度,轻笑着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质问我为什么没把你救出来呢?”
“你和我想象中的还是有些差距,一点骨气都没有。”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用力把他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扯了下去。
“江亦枫,你用不着在这里和我耀武扬威。”
“你不救我,不就是为了将我置于死地,我给你腾位置吗。”
他的眼神闪了闪,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是啊,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必要等我动手,你活的时间恐怕不长了呢。”
我垂下眼眸,故作轻松的转身离开。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遮掩的眸光中,全都是不甘。
在地下室被关了一周,又在废旧工厂遭受了重创,病情恶化的严重,原本只有一年的时间,如今恐怕都要挨不到了。
担心自己看不到叶晓语生产,于是匆忙去了李医生的诊室。
我赶过去的时候,恰巧所有的病人都已经离开了,李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认真看着。
听到我的敲门声,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摘下眼镜,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进。”
我有些局促的走了进来,毕竟我这次,是求李医生能够多为我拖延些时间。
可我之前那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已经引得他很生气了。
果然,在听完我的来意之后,他重重将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你这真是古怪的很!”
“当初让你好好治疗!好好休息!你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现在好了,都恶化了!”
“你当我是大罗神仙啊,说救就能救!”
字字句句都像刀一样戳进了我的心窝。
我心中绝望了,嘴角苦笑,和李医生告别之后,转身就要走。
“站住!”
白发苍苍的老者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目光逐渐审视着。
“这里倒是还有一个方案,不过十分凶险。”
我听到自己的心剧烈跳了一下,双手紧张的握成拳。
“我愿意试试。”
不管是什么方案,只要能够活下去,我都可以。
李医生却摇了摇头,转身回到桌案前,将他刚刚看的文件递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我来这个医院的目的,一个新型的治疗方案,目前还没有试验过,只停留在理论阶段。”
“所有的信息都在这里了,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确认能承受所有后果以后,再回来找我。”
明明只是薄薄的一份文件,可我拿在手里却重若千钧。
深深的朝着李医生鞠了一躬,拿着文件便离开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沈青青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池大哥,你去哪儿了?”
“这是我家厨师煲的汤,给你带过来了。”
我感激的朝她笑笑,低头去看那奶白色的浓汤。
“麻烦你费心了,等我……”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沈青青的脸色突然变了。
“这是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我看到了手中的文件。
“李医生给我的治疗方案。”
她伸手抢了过去,迅速翻阅过后,神情更严肃了。
“这个方案,不能选。”
我忽然就想到了沈青青和李医生的相熟情况,想来她是知道一些的。
“为什么?”
我现在的处境即将坠入悬崖,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这个方法还太不成熟。”
“这不过是李医生一个学生提出来的理论,目前就连手术器械都还在研发当中。”
“如果你同意了,就不仅仅是为了治病,仿佛沦为了一只实验中的小白鼠。”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来。
“总之,不可以。”沈青青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我垂下头去,内心一片茫然。
大脑就像一团浆糊一样,丝毫无法转动。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我才终于又动了。
“青青,至少,让我看看方案吧。”
沈青青向来是一个十分有分寸感的人,她会因为关心而劝阻,却不会盲目的帮他人做决定。
僵持了许久之后,她才叹息着把手中的方案递到了我手里。
夜深了,看完方案以后,我整个人更加无措了。
几乎一夜无眠,以至于第二天段小鹏来的时候,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差点叫了急救。
“你真是吓死人了,病情又恶化了吗?”
他焦急询问着。
我不想将那危险的方案告诉他,毕竟他是真心实意为我考虑的。
我摇摇头,安慰的解释。
“在医院住太久了,每天晚上外面都闹腾腾的,休息不好。”
确认我的病情没有问题,他才长吁短叹的认同。
“就是说,医生可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还真是佩服人家青青。”
在吃饭的时候,我最终还是没忍住询问了段小鹏。
“小鹏,你说,我的病还有的治吗?”
“呸呸呸!少说这种丧气话。”
“我那天都听青青说了,这位李医生可是这方面的大拿,只要你好好配合,一定没问题。”
看着他笃定点头的模样,我的嘴角也没忍住扬起一抹笑。
起码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真正关心我的。
段小鹏工作繁忙,匆匆扒了几口饭后,仓促赶去上班了。
在他走之前,又关心询问了一下我母亲的事。
“添铭,虽然我说这话不合适,但我思前想后,还是得和你说一声。”
“你妈和继父,他们的事情,能不管就别管了。”
说完这些话,他就像兔子一样窜走了,仿佛害怕我当场变脸和他闹翻似的。
我无奈的摇头,心里却也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没有精力再去管他们的事。
可是叶晓语那边,我还得再去解释,至少要表明我的态度。
既然心里有了决断,我没有再拖着,按了去妇产科的电梯。
站在叶晓语病房门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我在门口转了很久,才鼓起勇气上前要敲响病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