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还没有碰上病房门,门内就有说话声传了出来。
“晓语,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这件事就别计较了。”
是江亦枫,他似乎在劝说着叶晓语什么事。
没有要听别人墙角的意思,我也不愿意当着江亦枫的面低头认错。
转身想要离开,等江亦枫不在的时候我再来。
可是他们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制止了我离开的步伐。
“亦枫,你就是太心软了,那两个人渣竟然敢绑架你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我不能让你再进入危险之中了。”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原来他们讨论的正是那天被绑架的事情。
我不想听墙角,却又忍不住想去听叶晓语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就这么纠结着,竟然完完整整把屋内的话听了个干净。
“晓语,我明白你心疼我。”
“但你也看到了,添铭夹在中间很为难。”
“更何况,你们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这种事情爆出来,对你,对叶家都没有好处的。”
隔着病房门,我看不到两个人脸上是什么神色,可我却能清楚的在脑海中还原出江亦枫一副楚楚可怜,却又十分虚伪的模样。
“亦枫,我不想你受委屈。”
叶晓语该是有多心疼,她的心上人如此得体又善良,处处为她着想。
“我不委屈,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很幸福。”
在江亦枫一阵甜言蜜语的攻势之下,叶晓语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让秘书去销案。”
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结局。
一时间摸不到头脑,因此也没有听到里面谈话结束有人朝门口走来的声音。
直到面前的门被打开,我抬头和江亦枫对上了视线。
“添铭!”
他惊讶,音量放大,屋里的叶晓语也刚好听到了。
此时如果走显得有些刻意,可是不走,好像真的站在这里故意偷听一样。
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江亦枫忽然开口。
“你是来找晓语的吧,正好我画室还有些事,你进去聊。”
这是第一次,江亦枫主动为我和叶晓语创造独处的时机。
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性,下一句话让我脸上的平静裂开了。
“添铭,你爸妈的事,我已经和晓语说过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江亦枫离开了,留下了仿佛被惊雷劈过的我,以及屋内一脸铁青的叶晓语。
明明病房门近在咫尺,我却连向前迈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叶晓语讥讽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池添铭,你可真是心机深沉,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所以就去找亦枫求情。”
喉间酸涩,我说出口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没有,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指证。”
叶晓语看着我就仿佛在看一个垃圾。
“难道不是来听着亦枫有没有帮他们求情?”
“指证?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他提出来的请求,我不会拒绝。”
“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滚远些,别在我面前碍眼。”
我还想要再解释,来查房的护士走了进来。
她疑惑的看了看我,径直走向了叶晓语。
“麻烦你把这个人赶走,影响我休息了。”
眼见护士就要神色不善的走向我,维持着自己可怜的尊严,我主动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病房,无言望着窗外的风景。
明明已经一再小心,却总是猝不及防的掉入陷阱。
我已经不知道要拿什么来拯救我和叶晓语之间这急急可危的信任了。
夕阳已经落下,黑暗侵蚀着整片大地。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响起,我麻木的接通了电话。
没有确认来电的人,在听到那头的声音后,四肢百骸都充斥着寒冷。
“池添铭!这个不孝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活着碍你的眼!想让我去死?!”
母亲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又发生了什么事?晓语不是已经放过你们了吗?”
“恭喜你们啊,又能够成为依附在叶家的吸血鬼了。”
本来以为我这样说完以后,电话那头应该是喜悦的声音,却没想到更加愤怒了。
“贱种!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坏了我们的好事,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凭什么你还能吃香的喝辣的!给我们打钱!”
“在叶晓语那儿失去了多少?你就要补给我们多少!”
铺天盖地的谩骂之后,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时间,听筒里传来的只剩下了嘟嘟声。
在恶毒的骂声中,我还是捕捉到了事情的原委。
叶晓语确实已经销案了,他们不再被警方追究。
他们的境况却没有好到哪儿去,背景里的嘈杂声,足以彰显他们当前所处地方的混乱。
以我对叶晓语的了解。
她对江亦枫的爱是无条件的,也是不容允许别人侵犯的。
江亦枫受到伤害,她怎么可能真的放过加害者呢。
她只是答应江亦枫去销案,可到了她这个位置,暗地里的操作性可太强了。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此时手里还能有大笔钱去挥霍的母亲和继父,是不会这么急迫的联系我。
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被卖到叶家当赘婿的提款机。
于他们而言,我唯一能够存在的价值就是能够让他们合理的从叶家要出钱来。
他们背水一战,输的很惨,因此面对我也不会再维持表面上的温情,尽管那些温情并没有真实存在过。
爱人不信任,亲人不关心,不懂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心中突然有些绝望,我看不清自己未来的方向。
我有些担心,如果叶晓语能够顺利生下和我的孩子。
那么在江亦枫身边,他会过得好吗?
又或者,跟在我的身边,能够有以后吗?
万千的思绪纠缠在一起,我有些痛苦的捂住脑袋。
视线忽然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治疗方案。
先前还有许多的种种顾虑,此刻全都消散了。
还能有什么比我现在的情况更差呢,已经身在深渊,再没有任何惧怕的了。
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昏暗月光,我在方案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白鼠又怎样,起码还是有人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