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枫被叶晓语带走以后,一整天都没有再露面。
整个公司里面到处都是风言风语,我也有些坐不住了。
既然工作没办法再继续进行,我便干脆的回了家。
只是刚到家门口,就接到了葛孟的电话。
“你让我帮忙查的东西查到了,你母亲他们现在就在城南的一处城中村,详细地址已经发给你。”
我有些心力交瘁,可是想到这件事情,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按照上面的地址,没有耽误时间,我立马开车行驶了过去。
那是一处几乎半废旧的城中村。
当初因为政府拆迁,这片区域的人漫天要价,最后反而吃了亏,拆迁的时候干脆将这片区域绕了过去。
周边的区域越来越发达,年轻人们都向往大都市,于是渐渐都搬迁出去,只留下一些老幼病残。
再后来,变成了三教九流的鱼龙混杂之处。
目的地的小巷实在太窄了,我将车远远的停在了一处停车场,然后步行进入了这个城中村。
就像江亦寒发来的视频中那样,到处都是破旧又脏污的环境。
偶尔有几个年迈的老人坐在门口择着菜,流浪小孩脸上脏兮兮的翻着垃圾桶。
在看到我进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变为了警惕。
几个老人的视线也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没有理会,按照着手机上的地址一点点朝里面走去。
很快,视频中那个类似于赌坊的小棚子出现在了眼前。
离这大老远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混乱的声音。
我忍不住蹙眉,捂住鼻子掀开了帘子。
场地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各个桌子上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我简单看了看,也许是我身上的着装和里面的人都格格不入,很快有人注意到了我。
“干什么的!”
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将我堵住,看着他们身上的刀疤,我明白这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抱歉,我是来找人的。”
领头的人将手中的刀扛在肩膀上,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里不是你来找人的地方,赶紧滚!”
其他几人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立刻活动起手腕来。
我不欲和他们争执,于是礼貌的笑了笑,转身就走。
在这个赌场里面我并没有看到我那个嗜赌成性的继父。
想到刚刚在角落里看到有见血的场景,心中忍不住一颤。
我没有继续在探查周围的环境,直接朝着母亲他们所住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
他们住的地方很边缘,也许是因为来的太晚,所以只能占到这么一处小小的屋子。
门板都已经破旧,甚至连个锁都没有,我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只踏入这个房间,我便不由得愣住了。
虽然从外面看上去脏乱不堪,可是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面却井然有序,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母亲的手笔。
旧年的思绪忽然涌上心头。
在我小的时候,我家也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屋子,因为父亲没有正经的工作,整天喝酒。
那个时候家里面总是一片混乱,在他喝完酒以后总是对我们母子动手。
等他彻底醉倒过去,母亲才会带着小小的我一起整理家里。
打扫卫生,垃圾分类,母亲总是很勤劳,小小的一方天地,却总是尽量的让我生活的舒心。
在父亲喝醉酒之后殴打我的时候,她会心疼的护着我,替我分担了大半的伤害。
如今,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已经锒铛入狱,她也重新有了自己的家庭。
尽管那个男人总是在背后怂恿母亲,可是我却真的在她脸上看到过真心的笑。
脑海里面忽然又涌上了视频中母亲挨打的样子,和许多年前那一幕幕重叠在了一起。
我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她划清关系,可我终究不是冷血动物,如果她真的过的那样不好,不论如何,我会再帮她一次。
刚刚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竟下意识的躲藏了起来。
当我将自己隐在黑暗中的厨壁后面,房门也被打开了。
“哎?你出门的时候没关好门吗?”
母亲的声音传了出来。
“关好了,应该是被风吹开了吧。”
继父的声音闷闷的,满不在意的说道。
母亲又疑惑的嘀咕了几句,却终究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刚刚不是买了点芹菜,随便炒点肉得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听起来就像是温馨的日常,视频里展现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那边两个人正一起准备着做饭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
切菜的动静骤然停了下来,电话被接通,声音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你们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江亦寒的声音懒散想起,通过他的声音我似乎都能想到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
“江先生,我是想问,上次你让我们配合你拍的那个视频,说是会给我们打钱……嘿嘿,这钱什么时候能到账?”
继父谄媚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母亲也连忙在一旁赔笑。
“是啊,你也知道我们俩如今的生活条件实在是有些拮据。”
“要是这笔钱没有的话,那我们还是得去找我儿子要。”
江亦寒冷嗤一声,声音立马低沉了几度。
“少在这里威胁我,谁让你们两个那么没用。”
“你们的视频一点也没有起到作用,看来并没有什么价值了。”
“你们想去找他要钱就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听到他似乎不愿意再管这事,两个人瞬间就急了。
“江先生,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好歹我还是那个小混蛋的亲妈,总能有用的上的时候,不是上回打的不够狠,这回我们再表演的狠一些。”
在听到母亲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大脑里的一根弦瞬间断裂了。
再后来他们之间交流了什么,我已经丝毫听不进去,直到外面的通话声彻底消失,母亲惋惜的声音响了起来。
“真可惜,只要到了一半的钱。”
“我就说让你真打,一顿打换这么多钱也值了。”
脑海中那个护着小小的我,一脸倔强的母亲形象彻底崩塌。
听着他们还在继续商议如果有下次拍摄要如何表演,我终究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