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遮挡身形的橱柜门被我一把推开。
这间屋子实在太过老旧，连屋内的家具也是如此，在我没有丝毫控制力的之下，整个橱柜门竟然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狭小的屋子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门外还在讨论的两个人也瞬间停了下来。
“谁？！”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很快我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模样。
尽管住在这破旧的小屋子内，两个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却一点也不低调。
依旧是满身的名牌，只不过是做旧的款式，和视频里的人看起来判若两人。
尽管刚刚已经亲耳听到他们两个的讨论，可是如今亲眼看到，我依旧觉得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添铭！你怎么在这儿？”
母亲手里拿着一个几乎已经掉秃了毛的扫帚，看到我以后，扫帚落到了地上。
继父也将手里的工具扔到了一旁。
“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我面前互相对视，面容之上难掩焦急。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继父已经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母亲脸上。
“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故意把他喊来的。”
“好啊你，你是要跟着你儿子去享福，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我告诉你，没门，只要我们还有婚姻关系，你到哪也跑不掉。”
母亲立马一副害怕的样子，捂着脸眼眶里沁出了泪水，几步跑到了我的身后。
“添铭，你快带妈妈走吧，这个家我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我本以为他和你爸不一样，结果日子忽然变成这样，他居然也对我动起手来。”
继父的谩骂声，母亲的哭泣声，屋子里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站在他们两个中间，想到刚刚听到的话，我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够了，别装了。”
我闪身让开，这个动作猝不及防。
正要抓人的继父，闪躲的母亲，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僵硬住了。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现在没人拦着，怎么不继续了？”
我的话就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母亲立刻像疯了一样冲到我的面前。
“池添铭！你这个不孝子！”
“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妈挨打吗？”
“你别忘了你小时候，那个疯子打你的时候，我都是怎样护着你的？”
说着话她就伸手去挽自己的袖子，胳膊上依旧有着浅浅的伤痕。
“这满身的伤疤都是在你小时候因为保护你才有的，不管后来我如何保养，依旧还有这痕迹。”
“你竟然这么没良心，就看着我被挨打吗？”
我的视线落在了母亲的胳膊上，那上面深深浅浅的痕迹，都是我那个有着暴力倾向的父亲留下的。
以前的我年纪小，在母亲的言语之下，我是真的认为这些都是她为了保护我造成的。
可就在刚刚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他们又在我面前重现以前的一幕幕。
我才忽然想起来，在我小的时候，父亲最喜欢的就是将我关在地下室折磨，不给我饭吃，喝醉酒还会进来殴打。
一开始的时候母亲确实是偏向着我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事情才突然变了。
每次在挨打的时候，她都会冲上来，看似保护我，其实是为了让伤口展露在身上最显眼的地方。
每次她挨打以后，在父亲不在的时候，她会偷偷拿出漂亮的首饰，打扮漂亮以后就出门了。
年少的时候曾经以为她这样是为了出去赚钱养家，现在看来却处处都是疑点。
“是吗？你确定都是为了我？”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忍不住想要将内心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反问，母亲控诉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声音又以尖利百倍的声音传了出来。
“池添铭！你什么意思！”
就这一句话，我几乎就瞬间肯定了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我记得每次挨打完以后，你总是会刻意将伤口露出来，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门。”
“他从来都不会把钱留在你手里，你藏起来的那些漂亮首饰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忍不住步步逼问，母亲瞬间哑口无言，刚刚故意撑起的气焰也瞬间消散了。
继父似乎看不过去，上前伸手将她拦在了后面。
“你怎么说话呢？你母亲以前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竟然还这么说她！”
看着继父对母亲的维护，我忍不住挑眉。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母亲是在父亲入狱以后重新嫁人的，间隔的时间没有很长，那个时候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我以为她是真的追求到了自己的幸福。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恐怕早就在一起了。
我一句话就将他们两个人遮掩的事情给揭露了出来，两人再次哑口无言。
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许久之后，干涩的声音才从喉间发了出来。
“为什么你当初不离婚？”
“为什么要利用我？”
父亲之所以能够入狱，是母亲故意引导我，让我在一次挨打的时候跑出了家门。
弱小可怜的我被一个路人救下，父亲冲上去嚷嚷着要杀人。
谁知道那个救我的路人背后有些权势，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之下，那人心生怜悯，于是以故意杀人的罪名将父亲告上了法庭。
在权势的操控之下，我和母亲才终于恢复了自由。
以前的我从来都不曾介意，因为我觉得母亲的这个行为是为了救赎。
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在意，因为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差点被打死在父亲的棍棒之下。
“我是你的儿子，你真的这么不在意我吗？”
我想要听听她的想法，也许内心还在希冀着她能够说出一些温暖我的话。
可我最终还是太过于理想了。
“我凭什么在意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离开他了，怎么还会挨打？”
“我现在后悔，很后悔。”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无能，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都碌碌无为，我本来还指望你能够过上好日子。”
“早知道会到了今天这一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
母亲狰狞的面孔就这样印入我的眼眸，记忆中的温柔全都被此刻的癫狂所代替。
她歇斯底里的朝我怒吼着，眼里的后悔全都倾泻了出来。
继父上前将人拦住，母亲才喘息着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