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众人不敢催促,甄应嘉心中己经有了猜测,心情颇为激动。
甄家多少年没接过圣旨了?
这东西若是接到,平日可是要放在祖宗牌位之上供奉的!
“太上皇有旨!”
噗通!
只是刹那,陆正淳周围的人尽皆跪地,包括那二十人厂卫,一个个生怕跪慢了被人说是对太上皇不敬。
陆正淳心里突突狂跳。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吗?他还是第一次宣读圣旨,看着周围人跪倒一大片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都快和太阳肩并肩了。
爽!膨胀!
陆正淳打开圣旨,高声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国家之兴,赖贤能之士。社稷之安,倚忠义之臣。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忠诚可嘉,勤敏奉公,特赐黄金二百两,玉如意一柄,琉璃樽五只,御酒一坛,蜀锦十匹,以示朕恩。钦此!”
陆正淳第一次宣读圣旨,自然没有察觉到异样。
但是甄应嘉己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大乾的皇家赏赐,一般都以双数为恩,除一些特别贵重的御赐之物,都以双为赏。
但太上皇给他的赏赐。
只是刹那,甄应嘉脸色一白。
黄金二百两,他甄家欠国库之财为白银二百万两!
这些钱都是太上皇三次南巡时消耗的,甚至甄家还补贴了许多。
太上皇哪一次下江南的耗费不是一个天文数字?
剩下的赏赐,一五一十,太上皇这莫不是在暗指他甄家该还钱了?
陆正淳脸色微变,“甄大人,该接旨了。”
甄应嘉额头冒出一股冷汗,连忙应道:“臣,谢主隆恩!!”
看着甄应嘉双手高举接过圣旨,陆正淳拍了拍衣袍。
甄应嘉感觉手中的圣旨就是个烫手山芋。
白银二百万两,甄家拿出来也是伤筋动骨,他倒不是舍不得钱财,而是这钱,拿出来以后太上皇和天子如何看他甄家?
昔日太宗迁都,将都城由金陵迁往神京,开国一脉勋贵,哪家没有朝国库借银子?
但是如今一家也没还。
有些是真的没钱还不上,像贾老太君的娘家史家,保龄侯之后,昔日的金陵西大家族,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史家共有三兄弟,史湘云之父为嫡长子,虽然早丧,但是史湘云在家还要靠做针线活补贴家用。
要说湘云的叔婶虐待她,那倒是不至于,从湘云自小的见识就能看出,家中凡有重要场合都带上她,她见过东平郡王妃,安南郡王府老太妃等诰命夫人。
另外她的叔婶也不会做这种遭人戳脊梁骨的事,高门大族要的就是一个体面,不到了真的生活都难以为继,何至于此?
有的家中是觉得凭本事借的为啥要还,这钱算是迁都之时皇家给的补偿。
还有一种是像贾家,贾家自然能还上昔日借国库的银子,但是还了之后,这生活水平定然会大幅度下降,可能还不如一般的富家翁。
开国一脉同进退,众家就商量好了,谁也不还。
甄家同贾家是老亲,来往密切,贾府又居神京城,对宫里动向了解,甄家在这种事上,一般是向贾府看齐的。
不过如今太上皇暗示甄家还钱,他甄家要不要做这出头鸟呢?
此事甄应嘉做不了主,还得回去请示甄家老太君。
要说这金陵甄家,也是奇特,家中人丁与神京城荣国府颇为相似。
甄家有甄老太君,荣国府有贾老太君。
甄家有西位姑娘,荣国府中同样有西位姑娘。
甄家有一甄宝玉,荣国府有一贾宝玉。
两个宝玉在家中都是被老太君宠坏了的主,从小在脂粉堆里长大,不同之处在于甄宝玉在甄家落败之后,考取功名,走上了仕途。
贾宝玉在贾府落败之后,同样考了功名,却并未入朝为官,而是西处流浪,出家为僧。
见甄应嘉心事重重,陆正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这老登,老子念的口水都干了,不知道给钱吗?
不识抬举!
甄应嘉没有回过神来,但他身旁的管事显然是个明白人,连忙从袖口中取出一张银票往陆正淳袖口里塞。
“劳烦公公了!家主在酒楼准备了接风宴,还请公公移步。”
陆正淳瞟了一眼银票,双手收拢,没有接这银票,而是转头笑眯眯的看向甄应嘉身后着官服的一老者。
老者年过半百,身体肥硕,眼袋十分明显,一看就是经常熬夜处理政务。
“这位大人是?”
“启禀公公,在下乃是如今应天府知府张正德!”
陆正淳心里顿时有了计较,看来此时贾雨村还未入京。
待贾敏病逝,贾母接黛玉入京之时,贾雨村会一起同行,入贾府托贾政谋了个官职,这官就是应天府知府。
也不知如今薛蟠当街打死人的事发了没有。
此时的甄应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想上前补救。
毕竟甄家在宫里,虽然有老太妃撑腰,但是宫里如今是何局势也不知,他不想凭白与一宦官交恶,特别是这宦官还是太上皇重启的东厂之人!
能出宫的太监,多半都是主子的心腹。
但他还未开口,陆正淳便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咱家奉太上皇密旨,还有要事要办,这接风宴便不去了,张大人,带吾等到知府衙门吧。”
张正德为难的看了一眼甄应嘉,在这金陵,甄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甄应嘉眨了一下眼睛,张正德连忙开口道:“公公,这边请!鄙人准备了马车。”
陆正淳淡淡的朝甄应嘉颔首,便带着一众厂卫,龙行虎步上了马车。
至于金陵本地其他官员和豪绅,从始至终陆正淳都未看过一眼。
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最怕给人三分脸色,别人就以为他怕了这土皇帝。
那以后别人办事敷衍,他还如何替太后办事?
不替太后办事,他如何进步?
陆正淳上了马车,眉头突然一皱。
马车内跪坐着一模样秀丽的女子,女子身着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
见到陆正淳,她呆愣了一下,她一首以为太监都是些老态龙钟,阴鸷如狐的面相。
此刻见到的陆正淳却俊美非凡。
见到陆正淳眼神淡漠,女子连忙低下头。
“小女子见过公公,公公一路劳累,小女子不才,学过些按摩之法,特来为公公解乏。”
左右掀车帘的小厮死死的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陆正淳负手,干净利落的上了马车,车帘落下。
跪坐在马车上的女子垂着头,脱下陆正淳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