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国皇宫
大殿内跪了一地人,均身着官袍,其中有不少纤细的身影,一看便是女子。
脸上无一例外挂着悲情。
陛下少时亏空了身子,登基后忙于政务,病得越发严重。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早立皇储!”
雕龙画凤的紫檀床上躺着一人,透过轻纱,只能看见被子微微隆起。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话未说完,便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贴身内侍苏玖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顺气。
万城国积腐已深,自她登基以来,大兴科举,广纳寒士,准许女子入朝为官。
已经大有起色,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实现天下一统!
只要再给她十年,不,五年,至少让她留下一个孩子。
可她,没有时间了!
“北冥国有何动向?”
“回陛下,昨日北冥国皇帝亲自率兵讨伐西凉,首战告捷。”
她和裴景初斗了半辈子,论才学谋略,他们不相上下。
但论寿命,她不及他。
如果能重来一次,该有多好啊!
苏宁安的眼睛缓缓闭上,苏玖的眼泪夺眶而出,
“陛下!”
大臣们心中悲戚万分,将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上,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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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苏宁安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孤舟被海浪翻来覆去的拍打。
全身骨头缝都在疼,她猛的倒吸了口气,眼睛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一处狭小的空间,四四方方的棚顶,正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马车!
多年磨出来的沉稳心性,此时也不免惊讶,
‘朕不是已经死了吗?!’
来不及细想,马车的帘子便被人从外边掀开,挤进来一张满是褶皱的脸,
赵嬷嬷的语气恶劣:“大小姐您再撑一撑,马上就到了!”
温暖的阳光从掀开的帘子处照了进来,但苏宁安却感觉浑身发抖。
她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年前!
她刚得知自己是开国县公苏家的嫡女。
重活一世,她清楚的知道,这辆马车驶向的不是温暖的家,而是地狱!
就算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还记得赵嬷嬷为了让她晚一些到家,特意避开官道,走小路。
却碰到了劫匪,赵嬷嬷带着仆从四下逃窜,没有人管她。
是她拼死反抗,才没被那帮劫匪侮辱。
苏家第二天找到了躲在山洞里衣衫凌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她,
那帮劫匪被抓住后,为了报复她,淫笑着说他们都是官家老爷的乘龙快婿。
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人信她。
而苏家也因此厌弃她,将她丢在后院,自生自灭。
哪怕都这样了苏宁梦还没有放过她,明面上与她交好,背地里却设计陷害她。
她的亲生父母不信她,她的亲哥哥亲手将她送到府牢里,任由那些人将她十根脚指甲生生拔掉。
也是从那时起,她的身体便落下病根。
这一切都是从赵嬷嬷走小路,遇见劫匪开始的。
“停车!”
赵嬷嬷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大小姐您别这么金贵,我们还没喊累呢,您坐轿子里不比我们强得多。”
苏宁安将帘子掀开,就看见赵嬷嬷坐在车边,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旁边摆着茶壶。
简直比她这个主人过得还要惬意!
“我说停车!”
赵嬷嬷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继续嘎嘣嘎嘣的嗑着瓜子。
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乡下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了!”
呸!
苏宁安冷着脸,瞄准目标,抬脚!
“哎呦!”
赵嬷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庞大的体型扬起了周围的尘土。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赵嬷嬷将溅到嘴里的土吐出去,指着苏宁安的鼻子便骂:
“你个臭丫头,竟然敢踢我!”
苏宁安居高临下,“我是主,你是仆,为何不敢?”
“倒是你,一个仆人竟然敢指着主人骂,又是谁给你的胆子?”
赵嬷嬷感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一般,看那架势竟真有些唬人,心中忐忑,但一想起二小姐的吩咐,便强撑着直起身板。
“大小姐在乡下待了这么多年,没有人教导,老奴便不同你一般见识,等到了苏家有你好受的!”
苏宁安的手有些痒,多少年都没人敢同她这般放肆!
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
苏宁安的视线快速扫过周遭,距离她百米远的一处山林中一伙黑衣人正围着一个人。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毕竟现在自身难保。
赵嬷嬷没见过这场面,吓得软了腿脚。
苏宁安扯着领子将人拽上车,
“快走,往官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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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婆娑,皓月当空
苏宁安特意避开了上一世遇见劫匪的那条路,终于看见了一处歇脚的地方。
赵嬷嬷看着竹林中破败的寺庙,一阵凉风吹过,她寒毛竖起。
想说还是继续赶路吧,眼神一转又咽了下去。
苏宁安径直走了进去,将蒲团捡起,放在避风处,拢了拢衣角便闭上了眼睛。
赵嬷嬷见她熟睡,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苏宁安便睁开眼。
她故意留着赵嬷嬷就是为了验证上一世的劫匪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现在看来,答案显而易见。
破庙外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彪形虎体的壮汉猫着腰进来。
虎莽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小巧的绣花鞋,再一往上正对上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虽粉黛未沾,但肤若凝脂,眉如新月,眼似秋水,唇红齿白。
极品啊!
虎莽急躁的搓了搓手,“小美人等急了吧,哥哥这就来了!”
却突然感觉嘴里进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还没来得反应,便滑进了嗓子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宁安嫌弃的擦了擦手,淡淡开口:“毒药”
虎莽吓得心凉了半截,早就顾不上裤裆里那档子事了,“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