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着月盘的洒金碧桃坠落如雨,鬼魂都被封锁在玉壁当中。老人惶恐地四下张望,蓦地和祭台上端坐的神祗对上了眼睛。文件中并没有记载这位神祗的名字,但文件的内容已经得到证实,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能存活下来的只有神。谭琅逸颤抖着跪下来,重重向神磕了一个响头:“谭家,谭琅逸,见过神明大人。”
九畹诡异地笑着,上下打量着这个老人:“你和那小兔子长得挺像。”
“兔子?”谭琅逸不敢抬头,“你说的是……夏衍?果然……求求……”
“停。”九畹打住谭琅逸的话,“别求我,做不到。”
“什么?!您,不是神吗?”
“只是一个衰弱的神而已……他没有告诉你吗?”
“……他性命垂危,只求神明垂怜!”
“你是他的外公,是吗?”
谭琅逸没想到这位神祗会知道这件事,他只是颤抖着点了点头,九畹却皱眉叹了一口气:“滚出去。”
向神明许愿需要付出代价,深谙祭祀之道的谭琅逸再清楚不过。他迟疑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了池水中的倒影。自己已经垂垂老矣,而那两个孩子却还很年轻:“神啊……我年轻的时候,做错过很多事。”
年纪大了,却没有变得更清醒,甚至还厌恶过那个孩子的疯狂。谭琅逸惨淡地笑了笑,突然冲上前去,一头撞上了池边青龙玉柱。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水域,封住玉盒的阵法因为接触到了谭家人的血,突然转动起来。谭琅逸已经气绝,九畹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沉入水底的玉盒已经完全浮了起来。
“他会怪我的,”九畹皱眉,走下祭坛合上了谭琅逸的眼睛,“不该是你……”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枯坐在正殿中的岳夏衍已经近乎崩溃。他试了无数种方法,想要告知外公和谭家人不能接触玉盒,但无一撞破幻阵。谭嘉树并没有责怪岳夏衍,江逝水那莫名其妙的“附身”几乎已经能确定,她就是殷文的眷徒,而现在岳夏衍也是。
“别担心,今晚我就能通知外公。”谭嘉树只能说出这种话。
他没让岳夏衍将这件事告知妖监会的人,如果说了,那么岳夏衍一定会被那帮人杀死。这时候要说有什么对策,谭嘉树只能想到天堑渊当中的天狗。他没想到姬兰因会直接将荀非雨封锁在天堑渊当中,或许她也存了要杀死天狗的心思,但是眼下或许只有天狗能与宗鸣一战。
这已经不是妖监会能控制的事态了,并且,妖监会已经成为了这件事当中的累赘。
“你确定祭坛里绝对安全吗?”易东流问。
岳夏衍失魂落魄地点头:“是,那里只有谭家的家主才知道进入的方法。我在祭坛池水中加入了只能由谭家血脉解封的阵法,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没有人能进入祭坛,外公不会打开的。”
可越说,他越觉得不安。恢复神智的江逝水感到手心一阵刺痛,她突然抬头往天顶望去,圆月已经出现,但很快就被yīn影吞没。无数黑影从月亮背面爬了出来,挡住了月光:“为什么会有鬼cháo!”
一阵yīn风chuī了进来,属于谭琅逸那盏命灯熄灭了。
谭嘉树和岳夏衍齐齐怔愣,眼见着谭家人的命灯接二连三地熄灭,岳夏衍慌不择路扑上去护住灯火,回头却看到谭嘉树正在往外走。江逝水拼命地摇头,抓住谭嘉树的手嚎哭着:“不行,你不能去!”
谭嘉树一声口哨,冯丕立刻带领癸级gān员出现了谭嘉树面前。他低头冲江逝水笑笑,冯丕立刻让人关闭了正殿的大门。谭嘉树与冯丕对视一眼,冷冷扫视着妖监会那些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第一百七十六章
掩埋尸体的时候,谭嘉树就已经发现,只要那个人死去,血字符文就会从身上消失。既然开启玉盒就会激发活祭阵,那活祭阵的死亡条件就应该和翡翠大厦一样,要用那些“发丝”一样的鬼气杀死祭品,抟转才得以运行。赶在那之前杀死所有祭品,就能彻底断绝这位神祗的供给。
这是腐败的妖监会,这是累赘,但这也是谭嘉树曾经的家人,战友,同事。谭家人已经接连死去,再不下决断就已经来不及了。既然必须要有个人来承担恶名,谭嘉树也早就想要毁掉妖监会这扭曲的血统论,那由他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这是神明的伎俩吗?
还是他的报应?
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他的胸口泛出几缕微光,皮肤的缝隙之中渗透出月华一般的流体。几乎是一瞬,扑向妖监会的鬼魂就被驱散了好几百米。众人还未来得及欢呼,冯丕已经挥出了利刃,癸级本就是负责杀人的豺狗,他们毫不留情地杀人,被抵抗的术法击中也没有停下:“杀!为了月灯,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