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他望向萧弋，只觉得嗓子眼又干又涩，“所以……你想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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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子夜歌（一）
101 子夜歌（一）
“好问题。我要拿你怎么样呢？”
萧弋冲沈夜走去, 一记讥笑，稍纵即逝。
不出片晌，这家伙就已在沈夜身前一尺远站定, 轻飘飘地朝沈夜吹去一缕寒气。
这一役前，他理应吃过甜食, 这会儿嘴巴里还残留着清甜的糖香。
可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儿，却和香甜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沈夜，既然你的命是我的了，那现在……我就想收了它。”
萧弋这样说着，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上那柄断刀，蓦地就扎进了沈夜前胸。
鲜血如涌泉，瞬间浸满沈夜的青衫。但萧弋的丧心病狂之举, 并没因此而暂停。
他一只爪子猛地从沈夜胸膛拔出断刀, 只教沈夜血光四溅。
紧跟着，这家伙便又提起另一只爪子，冲着沈夜大力一堆。
仅仅一息, 沈夜便不可自控地向后一仰, 被萧弋推落山崖。
只听“砰”一声闷响，沈夜整副身躯都已砸进山谷里厚重的积雪中。
起伏的山脊，从惊鸦乱飞、到万籁俱寂，也不过转瞬光阴。
即使只剩下半截身子，逆鳞也一样兵不血刃, 在萧弋爪子里玄光灼灼。
萧弋挨着悬崖边, 冲谷底瞄上一瞄, 脸色亦如这阒寂的山岭, 好像已失去了作为人的一切良知与情感。
他貌似突然有点理解, 为什么会有人热衷于玩弄人命于股掌了。
或许对那些人来说，这种感觉，属实很享受。
而往生楼的楼主大人和代理楼主掣云叟，恰好就是那些人中的翘楚。
萧弋和沈夜这场惊天动地的决战，足以被载入史册，要是一个瞧见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惜？
楼主大人和掣云叟，即是今日之战的观众。
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头上，两匹高头大马驮着的那两条影子，便是他二位了。
几日光景，楼主大人不说容光焕发，外貌也又起了不小变化，愈发趋近于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人。
他扬着马鞭，朝萧弋所在的山崖一指：“璆鸣，此战精彩之至。你亲手养大的人，非同凡响，孤看重的那个，却也不俗。孤刚才还在想，萧卿是否真会杀/人取命。当下看来，孤的忧疑，实属多余。为成大业、绝情弃爱，孤年轻时，不也是如此？这个年轻人，孤真是愈发喜欢了。
这边厢，楼主大人挥斥方遒，那边厢，戴着人/皮/面/具的掣云叟，攥拳的手背却青筋暴突。
萧弋对沈夜痛下杀手，的确有悖他的预判，更令他难以容忍的是，神兵逆鳞居然在萧弋手上一折两段。
“今上，逆鳞刀——”
“没错，还有太/祖皇帝的那把刀。传闻那刀为天外陨铁所铸，有摧枯拉朽之能势。孤也是没想到，那刀竟会断折。”
楼主大人收敛神情，目光骤冷。
“去，让萧卿来见孤。孤也要好好瞧瞧，天机令的秘密，和那刀有何瓜葛。”
孰料，掣云叟刚刚领了命，马还未及下，萧弋就已登上了这边的山头。
他缓缓踏着积雪，每走一步，都像把某个生灵踩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到了楼主大人马下，这家伙便单膝及地，将半截逆鳞横举到脑门前，做个端呈圣物的姿势。
“属下有失分寸，折损了圣物。”
掣云叟枯瘦的鬼爪一翻，发起内劲，一股强风嗖一下就将断刀从萧弋手上卷走。
他拿到刀后，火速里里外外检查一番，可再怎么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也似乎并没发现这柄断刀里藏有什么机密。
“璆鸣，你可瞧出了什么？”
楼主大人见状，眉宇一蹙。
“今上，这刀……”
掣云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地把断刀呈给了楼主大人。
楼主大人随即也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这半截逆鳞，但越是紧盯刀身，眉毛就拧得越深。
横看竖看，这都是一把绝世的利器——可也，仅此而已。
“近两百年的秘闻，断然不可能是讹传。此刀一定还有玄机，只是你我尚未察觉。”
这位楼主大人发力捏着刀柄，嘴巴不自然地紧绷成一线。
掣云叟也再度垂下眼，同楼主大人围着逆鳞百般参详，却仍一无所获。
天寒地冻，荒野山头并不适宜久留。
掣云叟遂附到楼主大人耳边，似是小声嘀咕了几句，而后便又提高音量，劝说楼主大人先行一步。
楼主大人旋即应允，随之便打马前行，却又见萧弋待在原地，并没跟他走的意思。
“萧卿，你不欲与孤同行？”
萧弋头脸都压在大帽檐下，只能听到声音平静得过分。
“回禀今上，逆鳞断刃，属下责无旁贷，愿去谷底为今上寻回逆鳞折断的那部分刀身。”
掣云叟听了这话，嘴里头却阴风阵阵。
“萧总领，本座倒以为，你找逆鳞断刃是假，找沈曦行才是真。”
萧弋被兜帽遮住的眉眼寂如冰雪。
“属下的确不想沈夜曝尸荒野，请今上和代理楼主准许属下寻找逆鳞断刃时，也去为沈夜收尸。”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楼主大人幽幽喟叹，倒像是挺理解萧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