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等姐姐我去引开那人!”
寒江雪急促跟萧弋对个眼神。
萧晃立储以及重修太庙等消息,萧弋早前就已在《皇朝时报》上读到。
沈夜在此出现,这家伙旋即就明白,这位太子殿下这是废寝忘食了整日。
他不想见到沈夜,更不想沈夜见到自己,瞬间便接受了寒江雪的提议,决定和她分头退避,再到客栈汇合。
寒江雪妙步生莲,故意在城楼上撩动裙摆、吸引来人。
而后她不走阶梯,直接从城楼一侧跃下,倩影片刻间便隐入滚滚风雷。
沈夜的确先注意到寒江雪,可他就是有种直觉,城楼上的两人中,另一个才更重要。
所以他宁愿不去管那女子,也不能错放那条清癯的玄影。
萧弋却没料到,自个儿的状况远比预计更糟,越想加快脚步,身体就越不听使唤。
也恰是他慢下的这半拍,沈夜已到得奉天门下。
萧弋自知走楼梯是行不通了,便欲效仿寒江雪,也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在沈夜还没瞧清自己面容之际,他便取出那张白猫面具戴到脸上,随即欻地转身背对沈夜,铆足劲力奔往城阙边缘。
不奈,这家伙高低病体受限,沈夜的速度依旧快过了他。
经久的山海相隔,这是两个人,离得最近的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分开有段时间了,所以同框这不就来了么
第118章 破阵曲(八)
118 破阵曲(八)
萧弋自问没本事和沈夜硬拼。
他打不过沈夜, 从前打不过,现在打不过,往后照样打不过。
但不硬拼, 就只有坐以待毙。
两相比较,他还是得负隅顽抗。
喘口气儿都嫌短的功夫, 沈夜已同萧弋咫尺之遥,一抬手,就能捞到萧弋的背脊。
而萧弋的一只脚,也已踏上城阙砖石边缘,只要再向前一步,身子就将飞往空中。
然而下一瞬,沈夜的手就抓住了萧弋的后脚,萧弋正向前进的身躯, 立刻被卸去大半劲力。
他只得反借沈夜的那只手为支点, 强行在半空把身体扭作个□□花,以倒仰之姿面对沈夜。
本就是失重的态势,又加之狂风前来助兴, 萧弋头上兜帽掉落, 一脑袋白毛霎时无可遁形。
电闪雷鸣下,这三千银丝左纷飞、右飘摇,再结合上那张诘笑着的猫脸,只教萧弋活脱脱成了只张牙舞爪的老妖怪。
白猫——?!
沈夜心头遽然一荡。
这面具,他一定在哪儿见过!
也恰是沈夜这一分心, 黑衣白发的“老妖怪”, 便又有了可乘之机。
他蓦地冲沈夜扬起胳膊, 就扣动了暗藏在小臂上的袖箭扳机。
谁让这家伙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呢。
刚不过, 那就玩阴的。
一剎那, 细如丝雨的梨花针,便泛着寒光直射沈夜。
沈夜瞬间回神,惊中不乱、火速闪躲,但那淬了麻醉剂的银针,还是擦着他脖颈的皮肤飞过。
梨花针上的药劲儿,威力绝不容小觑,即便没有进入皮肉,沈夜也顿感一阵晕眩,足下趔趄。
眼前景物全都分化出无数道虚影,他钳制着萧弋脚踝的手,也一下失去了力道。
萧弋“奸计”得逞,猛地一蹬腿,脚丫子便彻底脱离沈夜掌控。
另一只脚再踩高墙借力,这家伙便又翻转了身形,顷刻向城楼下方飞遁。
与此同时,天上又呛啷啷地劈下道惊闪,预谋了一整晚的大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疾风呼啸,雷电恣虐,噼里啪啦的雨点子,更使得天地一片迷茫。
沈夜不顾天旋地转的视野,用手硬撑着城廓向外探身,仍想定位萧弋去向。
可他脚下越发难以站稳,没望到萧弋不说,自己的身子反倒载往墙外。
就在沈夜危如累卵之际,忽有两手从城阙暗影中朝他伸去。
那两只手风驰电掣地拦腰抱住沈夜,一把便将他扯回了墙内。
沈夜晕沉沉回过头来,发现手的主人,正是衣拾叁。
“……你怎么来了?”
他实在头脑昏胀,不禁脱力倒在衣拾叁怀中。
“你遇危险,我自会现身。”衣拾叁扶沈夜坐下避雨,眼睛扫过城楼角落里两名昏迷中的守军。
“与你交手的那人,我赶来时看到了侧影。那人似是往城东去了。”他又对沈夜道。
“拾叁,只怕那人图谋不轨……帮我去追他……”
“那你呢,可还好?”
“那人的暗器,应不是毒药……”
“……好,那你先在此休息。羽林军就快换岗,到时便由他们送你回宫。”
实际上,刚才瞧见那一头白发的黑影,衣拾叁已有不祥预感。
他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甚至隐隐有了个猜测的对象,但看沈夜的反应,又不像是认识那人。
这就怪了。衣拾叁心里疑窦丛生。
不过,既已发誓效忠沈夜,自己就当遵从沈夜的命令。
于是他不再多言,眨眼间便没入雨夜。
风随雨急、雨随风烈,甭管遛弯还是赶路的人,都纷纷躲入了室内。
燕京城熙攘的大街上,不一会儿便空空荡荡,只剩风吹杨柳、雨打芭蕉。
临街商铺的屋檐下,萧弋顶风冒雨,踽踽独行。时不时地,便有几声低咳从那张白猫面具后传出。
作为整条街上唯一的行人,他这身打扮,再搭配上今夜得天独厚的气象,随便来个什么人瞅见了,不都得以为自己撞上了邪祟,免不了两腿发软、大叫“救命”。
成功逃离了沈夜的纠缠,按理该庆幸,可这家伙没走上几步,就又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