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皇上膝下子嗣众多,才华出众者更不在少数。此乃国之幸事,何故左思右想屈尽其才。草民劝皇上,家和万事兴。”
“三则,仓廪丰实,百姓安乐为天下大道。皇上切不可忘,您是饿过肚子的。”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截麦子。
昔年皇上在东海之畔会见儒门之首,正是拿出了一截小麦,说道。
“我在江湖上这些日子,时常饿肚子,饿起来当真是难受。没办法了我也只好偷些麦子苞谷。我想我都这样,老百姓也是一样。再饿得狠了,怕是卖儿卖女也要卖。
我愿将这东西栽遍大江南北,处处稻香麦浪。但要办到势必有无数困难,我无德无才,靠自己是不成的了,请君助我。”
说罢就是一躬到底。
这一躬,便拐了个儒门之首。
回思前事,两人相视一笑。三十年来,一个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一个治理山河,百姓丰衣足食。
均觉半生辛苦有所值得,一切尽在一笑之中。
“最后,皇上待友甚厚,草民这是十足感激的了。”
儒门之首,也向皇上鞠回一躬。
皇上总觉今日玉藻兄行为有些奇怪,但也不敢轻慢,还上一礼。
不等皇上开口询问,黄玉藻便道。
“天色不早,皇上,老夫告退了。”
“那,朕等玉藻兄下次再来,恭请教宜。”
黄玉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离了御花园,乘上车马,黄玉藻回到大任学宫。唤来不少人一一询问,这中间许多是他留心的人才,有不少更是他看重能恩科高中的才士。
他一一问过了功课,吩咐了一番勤勉读书之类的话,便又离开了学宫。
离开之前,他在学宫里取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块红色的晶石。
黄玉藻独自一人架着马车,离开了京城。
儒门之首多年来自有人服侍,这亲手驾车之事,那是多年不为了。
但在他手里,倒像是多年练就了一般。缰绳一入手,便熟极而流,让那马左便左,右便右,丝毫不得违拗。
黄玉藻驾着车,手里握着一样东西。
他手里,是一笺信。
一笺暌违了二十年的信。
马车缓缓地行着,在京城四处转着。此时京城之中布满了君王侧的眼线,为了妖源一事,京城已成了高度警戒的区域。
只是这架马车在众多视线之下随处闲逛,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架马车像是融入了周围的景色,便像是砖石、房檐、行人、走贩一般,竟是丝毫也没有勾起任何密探的疑心,就像是视若无睹。
此为神通高手方有的奇能,名曰‘朔方无明’。武功境界远为不如者,便是见了也如瞧不见一般。
黄玉藻依照那信中指示,在京城之中随处闲逛,说是有使者将来引导。黄玉藻使了‘朔方无明’,自是先发制人,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然而他却忽然看到对面高楼屋顶,一名头戴青铜面具之人面对着他,竟似对他所在一清二楚,抬手指向东北方,瞬即飞退,消失在了黑夜中。
那青铜面是杀了宋廉的凶手,若在平时,黄玉藻岂有放过的道理。如今却为大局,不得不忍。
他驾车往东北方而去,见到青铜面忽又现身屋顶,指引方向。跟了他一路,最终青铜面的身影消失在一处废弃庄园中。
料得该是此处了。
黄玉藻下了马车,走进了那庄园。
这庄园之中并无伏兵埋伏。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以他为对手,伏兵无疑送死。乃智者所不为。
——智者么……
黄玉藻从这布置之中尝试着去把握对方的性格与可能会有的手段,心下做好准备。
待走进主宅,一反外面黑幽幽一片的诡异,此处居然是灯光耀目,亮如白昼。
黄玉藻心下更奇,推门而入。
只见这主宅里面布置豪奢,桌椅金镶玉砌,熊鹿为毯,白虎为凳。里面果然是燃着数目惊人的烛火,怕有过千之数,才得这般光亮。
当中坐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俊雅男子,身边还坐着一个痴呆的中年人。
此人浑身上下不带半点邪气,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却不知怎地反让人感到阵阵寒意。他眸光之中似乎充满无穷智慧,打量黄玉藻的时候毫不掩饰,说道。
“知道你那酸腐君子不欺暗室的名堂,把这厢给你点得亮极了。如何,还满意吗?”
“君子不欺暗室,指的是入暗室而不欺。乃是为贤之道,可不是指没有入黑狱斩妖魔的决心。阁下莫要自愚。”
那人不以为忤,哈哈笑道。
“要跟你辩驳,当真是不容易。就是弟子差劲了些。”
黄玉藻闻言面现几分焦急:“稷之呢?”
那人面容一肃:“你老师当年见我,尚知如何称呼,怎么,现下儒门不在了,规矩都丢光了么。”
黄玉藻按捺下满心的怒火,施礼道。
“玉藻,见过前辈。”
第93章 92. 青竹旧笺
2020-02-26t23:43:14
“参见前辈。”
男子高声大笑,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