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自寒山寺建成之前便存在,与天地同朽,经过风吹雨打,始终屹立。寺中僧侣见之司空寻常,自然不以为异。匆匆多年过去,不过又是青苔满布的碑石一座。
谁也不知那是寒山寺千年以来,无人能解的一大谜题。
当年一位西域高僧造访姑苏,偶见一名蓬头垢面的肮脏僧人睡于岩底,上有飞瀑,下乃幽涧。印象颇为不浅,洵为异事。但身有要务,匆匆一眼别过。
这位高僧是西域一位有道大德,武功佛法均推为当世佛门第一。来中原本为弘扬佛法而来。那之后历转南北,讲经授课,教武传佛,转眼已有数年过去。
待到后来再访姑苏,又再路过那地,却又见那蓬头僧人静卧幽岩,姿势无改,睡觉方位一如数年之前。树木花草,飞瀑幽涧,也是一般无二。只是当年来时周围尚有茶棚摊贩,如今却是人走茶凉,空空如也。唯有那肮脏僧人始终不变。
仔细一看,却见两旁大石上书有两行字。
‘任你天地移,我畅岩中坐’。
观其字迹,竟是以手指书下。
西域僧人大为叹服,知是遇到了禅道高人。
遂于肮脏僧人之旁站立诵念佛经,水米不进,七日不绝。
肮脏僧人感其精诚,终于醒来。二僧谈佛论世,均有所悟,好不畅快。将所思所想,随手书写,便在那一方白壁之上。
此二僧相会之地,便是后来的寒山寺。
寒山寺千年传承,武功脉络虽然未断,却并非是时时都重武脉,也有重文轻武的时候。寺院肇兴之时便是一例。故而其时虽有寺僧诵读碑文,却只是从中悟得精深佛法,并无人想到武功上去。
其后寺中僧侣诵读碑文者自然不少,却无人知晓这当中,还蕴含着如何的秘密。
谁也不知,千载之后,却会被一个无人记得的小沙弥所破解。
那一年,十三岁的小沙弥,一边打扫后院,一边痴痴读着白壁上的碑文。他乍读仍不觉得,只觉当中似除佛法,还另有妙处。只时不时感到全身上下均有真气涌出,难以自抑,只道禅道内功均是如此。他日夕用功,进境便快。
直到有一日,他随手一推,竟将自己师父推出老远,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厉害。
这个小沙弥破解出的,乃是佛门的无上内功心法。
昔年西域高僧与肮脏僧人谈论的固然是精深佛法。但他二人均是武功傲视古今的奇人,书写下的却是佛门武功的精义。然二僧无意传授,只求缘法。为后世一有缘之人,传授一门绝学。
小沙弥应了缘法,却与其天赋身份无关,仅是合缘二字罢了。
此法得于偶然,成于天然,故而无法复制。
他依靠着这门心法,武功远远高出同侪,成为了寒山寺最年轻的住持。
也是佛门当中唯二可与少林寺空虚方丈比肩的禅道高人。
只是谁也没能明白,他的武功,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旁人多以为这是住持大师生就宿慧,于武学自有创见,乃是天生的武学大师。却不知,这固然是住持大师确有宿慧,然而这武功,却是自千年之前带来的。
青莲将漆黑的狐狸包裹,渐渐将其锁入无法反抗的世界。
一切该是如此发生下去。
便如当年的商别逝。
那个男子是了了所遇过的对手当中最特殊的一个。
谦卑自牧,温润如水,却又有着不同常人的乐观。对整个世界有着属于自己最独特的看法。绝不会为绝望所折服。
即便是受了如许重创,即便是被迫上了绝路,即便是走在最黑暗的尽头,青莲始终未能将其降服。
便如是最顽固的妖魔,始终顽抗着佛法的教诲。
难怪被称作妖源之主。
若非是那叫做石头的少年回身救师,商别逝分出功力救出弟子,想来并不会被如此轻易收服。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僧皇的功力更上层楼。
然而这次——
“原来僧皇的本事是这样的。”
此声来之无端,却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钻入了僧皇的耳中。
青年的声音听上去,仿佛是自地狱传来一般的幽远而凄厉。
只是,却毫无怨恨与愤怒。
有的只是,唯恐天下不乱般的好奇心。
还有,一丝觉得无聊般的困倦。
已转为果实的青莲忽然涨大,滚雪球一般失去了对大小的控制。
本是一张八仙桌大小的青莲,忽而涨得有屋舍大,而且仍在继续疯狂扩张。那涨大的速度明显早已失控,青莲甚至难以维持莲花之形,露出了里头狰狞乱舞的疯狂之黑。
漆黑的厉芒仿佛无穷无尽,从内部将青莲撑大至变形,并仍在不住染黑莲花。
小小一枚芥子,竟能再化须弥!
青莲终于失去自主之力,被漆黑尽数浸染,彻底被撕裂开来。
犹如夜空般的巨大黑莲,绽放于二人之间,与僧皇的圣洁,充满了全然相反的矛盾感。
黑莲之下,那眼带倦意的青年重新回归。
“这就是佛门最新的帮助睡眠的方式吗?”
天狐仰天大了个呵欠,似乎又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