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到细节，所关联的便是明非真这位下任掌门的态度。
他不表态，大罗山便不能行动。
对此明非真自然也是不能随意决定。否则他逃离大罗山，坚决不做掌门的计划岂非破产？
“回皇上，这件事上，草臣是支持的。不过关于细节的问题……”
皇上摆摆手阻止明非真说下去。
“过去朕总认为，江湖人士不讲规则，快意恩仇。怕给诸位皇子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如今想来，恐怕也是朕欠缺了考虑。念及诸子，王下一派的权限过分约束，也是朕的问题。昆仑夷忘忧夷掌门算得一位忠直之士，若是能够好生规劝律儿，或许不至于有后来的事。
来国师虽则疯疯癫癫，但却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师。在他教导下，赤儿人品便甚是端方。朕常自想，若是王下一派值得信赖，其实不妨多多提高地位。要是能与皇子定下名分，那就更好。”
名分？
这个词语让明非真不寒而栗，咳嗽道。
“这个，皇上的意思，草臣好像不太能听得懂。”
皇上直视明非真，笑道。
“明卿家，朕想你，去收朕的儿子为徒。”
第13章 12. 三十年前雷惊云
2021-04-14t23:30:22
阳光铺满了整面宫墙，反射的光线令人不由得想要眯起眼睛。
明非真在王公公的带领下，晕了乎前脚搭后脚地出了宫。
脑海里头还环绕着皇上刚才说过的话。
“朕呢，也不指望皇子们个个都能有一番作为。古人说‘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病到公卿’，官宦人家尚且如此指望，朕岂不愿他们一个个和和乐乐，无灾无病，一世无忧便即最好了。
世人盼儿聪明有出息，其实有能未必便好啊。观当年朕诸位皇兄，哪个不是承继父皇的雄才大略，又或是英武盖世，马上顾盼的豪雄了？结果如何，手足相残，亲生的兄弟啊，互相斗杀，令天下共灾，十年不得平。
他们斗得最狠的时候，杀得眼红，甚至连朕也想杀。朕小时候，他们都抱过朕啊……带朕去狩猎，教朕读书，有了心上人，还带朕去瞧。
朕刚登基那几年，雅不愿提及此事。只觉心中悲愤难过，一睁眼连天都是黑的，但又不知该恨谁。渐渐地，朝中内外便也不敢提了。约莫是稍微提起，朕脸色便要不好看几天。
但或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些皇帝该做的事情，有点底气了，终于敢回首前尘。朕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曾经皇兄们是很友爱的。秋狩出游之际，互相背弓挂箭，带酒携壶，下人能做之事也不放过，似乎非不亲力亲为不痛快。为何最终会变成那个样子？”
当朝天子眼神恍惚，似乎借着酒意穿过了神秘的时光缝隙，眼前能浮起当年发生的一切。
“大哥……是很宽和的，朕记得他说话很慢，向来不逞凶斗狠，很爱笑。待弟弟们很和气，很有个哥哥的样子。常带着我们出宫去玩。回回犯了错，父皇要打，都是大哥在前头顶着。大哥娶大嫂的时候，我们三兄弟还特意去了一趟北平，求得千年雪莲花等罕贵物事相赠。说好了不凭身份，所以过程当然是不好受的。大哥见得我们三个狼狈回来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但看到伤口又发起火来，让我们以后再也不许这样。那一晚……我们四兄弟喝了好多酒。”
不知是否真的吃醉了酒，皇上并未口称皇兄，而是用着孩童时的称呼，仿佛醉眼惺忪之前便是三位兄长的身影。
皇上笑了笑，作势比划了下。
“二哥特别豪气，打架从来少不了他，挨打自然也少不了。但他只重义气，旁的都不看重。他那宅子是父皇赏的，但他知道朕喜欢，二话不说便送了朕，他说自己爱住兵营，这大屋子要来没用处，不如给了小四子。那时候，朕便想，要是以后朕有钱了，就给二哥修栋大宅子。比什么王宅都要大十倍，旁人说什么也没用，朕就要修。所以北战天王府的宅邸落成之日，朕亲自去检查了好久，好久……
三哥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但是朕知道他心里有主意，心地更好。别人说他潇洒自若，但朕知道他心中谁都没放下。那一年秋猎，一头大灰熊袭来，连二哥都受了重伤。朕只知道跑，他却守在最后，一步都不肯退。他知道要是动一动，我们四人都要无幸。所以他比谁都要聪慧冷静的头脑告诉他，决不能走，硬是跟灰熊周旋，挨到了护卫寻来。要不是他，我们四兄弟，怕是早就没了几个了。”
该是极少与人吐露这番心事，皇上连阐述起来过去的模样都不太熟练，常要回想一会儿，方能说得出口。但眉目间的缅怀之意和眼中微见得一抹润泽都表明他这番话是发自真心。
一朝天子与来自江湖的臣子喝着酒，目光投在虚空，呢喃地道。
“朕总是在想，是什么让这样的几位兄长变了模样？午夜梦回，见到几位哥哥，都还是当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