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余两人。
一男，一女。
一尊木佛。
一具无头尸。
白之卿几乎是在杀死了应而止的当下，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如此精炼的刀意，于他而言也是生平头一次的应用。他不曾想象过白家刀法竟然还有这样的使用方法。
比拼筋骨，或是武功，他均不及应而止。
他更胜过的，是无匹的刀意。
白之卿坐地歇息，却始终喘不匀气息。他忽然意识到，问题并不是出在刚才的一战。
他跟应而止的一战险则险极，受得始终是皮外伤。最后一刀虽然累，内力真气一所无损。那更接近于精神方面的疲劳，按理说不该连呼吸也歇不匀净。
“……你很辛苦，是不是？”
随着那清冷声音的响起，看见那张隐忍药性许久的酡红俏脸，白之卿方才肯定是怎么一回事。
问题是出在襄王有梦。
他跟应而止的一战出尽全力，血气自然冲行甚快，药力也自然深入躯体。此时再想要驱出体外，是难之又难了。
一阵火热烧遍全身，他想要抵抗，却又提不起力气。脑海之中想的，只有一个人。
他感到，脸上，有柔软的什么滑过。
是女郎的手指。
是他所思所想的人。
她就在白之卿的身旁，目光深深望着青年。
自闭奇经八脉阻止了药力继续发散，但已在身上的药力却无法驱走。尤其是她无法运功的情况下。
女郎的体质使得她即便是现在这样程度的药力也天然难以抵挡，更有着各种痛苦纷至沓来。像是要解裂她的身心，坚强如女郎，也仍是快要不堪忍受。
若是要寻解药的话……她的目光投向了青年。
世界是很公平的。
被救了一命的人，总要给点什么，作为补偿。
襄王有梦不会致人死亡，但苦苦熬着的青年若敌不过那迷乱人心的药力，早晚会变成野兽。
而她并没有抵挡的能力。
只是等今夜之后，她不得不杀了青年。
她愿意给补偿，但他要不起。
“我、我……姑娘，我要受不了了。”白之卿的话说得很轻，身上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煎熬，脱口已成恳求。
“姑娘，你、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我可能很快就不行了……不能顾着你了。”
他的理智像是快要断线，也不知道是会如何对待自己。
女郎闭上了眼睛。
她从未体验过男欢女爱。谈不上反感或感兴趣，那个区域于她而言，整个都属于‘此生无缘’的部分。
她不知怎么开始，也不知过程如何。她没有担心自己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却想到了是否该杀他。
他对白之卿没有恶感，即便他有可能会是第一个占据自己身体的男人。
她也不因恶感杀人。
杀白之卿不为泄愤，是因为有其必要。
但是。
——真的要杀他么？
他是个很真诚的男子。
从一开始就是。
有点像是父亲的地方，也让她感到不舍。
那只抚摸头顶的手心的温暖，似乎在心中复苏，头顶觉得烫烫的。
她罕见地犹豫了一瞬，耳边响起了白之卿的声音。
“姑娘，我来了。”
女郎心里忽有什么涌起，嘴里就要说出‘慢着’。她不知是出于不忍，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只觉得早已嫣红的面庞似乎更红了，她不知那是‘羞意’。在女郎的人生里，这是太过陌生的情绪。却使得她硬生生咬住了嘴唇，除了一声轻哼，没再漏出别的声音。
而白之卿已经勇敢地扑了上去。
往一根柱子上。
他狠狠地一脑袋撞了上去。
duang的一声过后，地上多了个眼冒金星，头顶大包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国色天香，看傻了眼的清冷美人。
原来来了……是指这个来了。
佛殿之内，清风徐来。
身上的疼痛并未能稍微缓解，相反更加疼了。
望着那个晕倒的男人。
她狠狠骂道。
“愚蠢。”
但不知何时，嘴角却抿起了一抹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笑意。
比任何时候都要接近那个八岁时失去了一切的女孩子。
笑得。
很甜。
第101章 98. 人生意义是妃伶
2021-12-01t22:57:09
白之卿做了个梦。
在梦里面，他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在恶徒手底下英雄救美，那些怪客妖人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扫不到，一刀劈过去，群邪辟易，无人能阻。简直快有他大哥一半的威风了。
他将姑娘从恶徒手中解救出来，姑娘自然对他感激，双目犹若星辰，瞧着他的眼神，无处不流露着仰慕。
他低头，轻笑，甚是优雅。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问道。
“姑娘，你叫做什么名……”
然后他就醒来了。
随着一声鸡鸣。
身为武者，鸡啼即醒乃是本能。白三公子自幼练刀，无不是从此刻开始。刀艺略有小成之后虽也曾怠惰过一阵，睡过懒觉，毕竟那是在家里。此刻身在陌生环境，戒备本能甚重，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