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怀钦怔了一下，他目光下意识的转到裴昊明身上。
裴昊明满脸通红，都快把自己脸怼到自己妹妹身上，声嘶力竭的怒吼隔着好几米都能听到。
“钱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是合法合规得来的。”裴舒曼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你就别问了。”
“什么合法合规的活能赚这么多钱？你怎么不介绍给我干？”裴昊明深吸一口气，想要压下自己的情绪，“舒曼，你听我的话，我坐过牢那么滋味不好受，你千万不能一时没想好干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哎呀，都说了是合法的！”裴舒曼往后退了几步，“你别杵那么近，再说了有房子不好吗？你纠结那么多干什么？”
“这不是房子不房子的问题！”裴昊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被她燎了起来。
“张副！你有在听吗？”张怀钦被手机那头的呼唤唤回神。
“在听，接下来我把裴昊明带回市局？”
“尽量和平的带回来。”杨平说，“毕竟共事了这么长时间，再说也只是有点嫌疑，不是定罪。”
“好，我知道了。”张怀钦感到自己头顶似乎又痛了起来，挂断电话看向了裴昊明。
他和他妹妹的争吵又到了非常激烈的程度，裴舒曼也控制不住的大声呼喊起来。
“都让你不要管了，你总问那么多干什么？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吗?”
裴昊明整个人都不动了，裴舒曼看了他一眼，张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狠狠的甩了一下手臂，把钥匙扔在地上。
“房子你爱要不要。”
说完，转身走了。
这种场景，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张怀钦心情复杂，还是走到裴昊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昊明都要气炸了，他就像个行走的炮仗，噼里啪啦的炸了一路，望着张怀钦时，嘴里还在不停的碎碎念。
“长大了就不听话了。”
这大概是所有家长都会面临的问题，不过现在心里还梗着另一件事，张怀钦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现阶段只是说裴昊明有嫌疑，就算刷的是他的银行卡其实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还是得把裴昊明带回市局问话做笔录。
张怀钦和裴昊明蹲在马路边，心里所想的东西却不在一个频道上，张怀钦想得是怎么在不伤害裴昊明的前提上说清楚这个事情，裴昊明则满心的妹妹。
“你说这么多钱她是哪来的？”裴昊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焦躁、狂暴的状态，手里捏着钥匙蹲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这么多钱，怎么来的？”
张怀钦看着他这样子，拍拍他的后背。
“张副。”裴昊明反手捏住他的手臂，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你家买房花了多少钱？”
“我买房的时间比较早，当时房价还没这么高，不过还是贷了点款，大概也有七八十万吧。”
张怀钦早年买房，家中凑出首付还是很掉了一层皮，直到现在还深陷还贷的深渊中，不过按照裴舒曼的说法，她给裴昊明买的房子似乎是全款买下，不说这几年房价多高，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一次性能拿出七八十万也挺厉害的。
“也许你妹妹从事的是金融或者影视方面的工作？”张怀钦斟酌着回答，“这两个行业收入好像还挺高的。”
“这里房价多少？”裴昊明听到他的回答也并没有放松下来多少，反而更加忧虑。
“这里？”张怀钦转头仔细扫了眼周遭，一栋一栋的高层小区围绕着中央的月湖耸立，这边的小区张怀钦还略有耳闻，通常这种靠湖靠江近的楼盘都会贵上一截，他看到还在新建的楼栋。
“这里应该有售楼部吧。”
“我们去售楼部问问。”裴昊明在面对自己妹妹的问题上，格外主动。
这小区还分几区，裴舒曼给他买的那一区是完工了，后面几栋楼还在施工，裴昊明拽着张怀钦去售楼部问了一圈，大概一算。
“六百多万啊。”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这些钱她究竟是哪来的？”
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张怀钦也非常的吃惊，如果六七十万还有得解释，六百万那就真不好说了。
“你妹妹是干什么啊，赚这么多钱？”说完后，张怀钦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好，又问道，“你家是不是有资产没被清算，我感觉六百万，就算是干些不好的事情，也不太可能会赚到这么多钱。”
裴昊明开始慌张，他一把抓住张怀钦的手。
“你不是公安局副组长，能开个后门，帮我查一查我妹妹这几年的动向吗？”
“那怎么行。”张怀钦一口回绝，“你妹现在也没犯法，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怎么能说查就查。”
“那我得跟踪她。”裴昊明越说越离谱，“你说她要真的误入歧途了怎么办？”
“我觉得不至于。”张怀钦拉住他的手，把人安抚下来，“再说了，你妹也说了不是违法犯忌的事情，六百多万啊，要真犯法了，3年都不抓人？”
裴昊明被他这个理由说服了一点，但还是不放心。
“不犯法，伤身怎么办？”
“伤身应该也不至于吧。”张怀钦说得不太肯定，“你妹妹的样子你也见到了吧，我觉得精神劲头挺好的，如果伤身不会是这样。”
岂止是精神劲头好，张怀钦刚刚观察的时候，裴舒曼都是满脸红光，嘴角都是止不住的上扬，完全就是一副遇到了喜事的模样。
“指不准就是你妹买彩票中奖了呢？”张怀钦不停安抚他的情绪。
“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裴昊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也许是怕你知道后借钱？”张怀钦随便猜测了一番。
“说啥呢？”裴昊明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叹口气，表情有些落寞，“不过说得也不算错，我这刚出狱是给人感觉不好。”
看到裴昊明不是那么纠结妹妹的问题后，张怀钦松口气，想着怎么开口把菜刀的事情和他说一下。
他想了很久，都没没找到合适的开头语，看着裴昊明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干什么呢，有屁快放！”被他一直盯着，裴昊明也有些发燥。
张怀钦想了想，决定就这样干脆说了。
“杨平刚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张怀钦说的缓慢，目光一直固定在裴昊明的脸上，“行李箱里有把菜刀。”
裴昊明的表情非常的平静，“菜刀上是有我的指纹还是什么？”
张怀钦一怔，下意识的追寻裴昊明的双眼，“指纹倒没有，但是菜刀是刷你银行卡买的。”
接下来的话，张怀钦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他看到裴昊明看着他，慢慢的红起了眼眶。
“我说我没有杀朱方仁，你信吗？”
“我信。”张怀钦捏了一下自己的指关节。
“刷卡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裴昊明问道。
“一个月前。”张怀钦回答，“那个时候你假释不久，刚来到我的家。”
“7天前，你记得我在干嘛吗？”裴昊明非常的主动，淡然的像是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嫌疑一般。
“大部分时间你都和我在一起……除了半夜。”张怀钦如实回答。
“除了半夜……因为你深陷苏御入狱后带来的疑惑中，每晚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后续资料的整理，寻找你认为的其他凶手。”
张怀钦顿了顿，因为裴昊明说得并没有错，他当时和裴昊明的关系有所缓解，确实倾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少了很多，现在仔细回想，他确实不记得那段时间的深夜，裴昊明在干什么。
“朱方仁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他的死亡地点离你的住所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如果是深夜无人，路上花费的时间会更短。”裴昊明笑了一声，将手背搭在自己的脸上，“这么看来，我身上的嫌疑挺大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看到他这个样子，张怀钦忍不住解释起来，“我相信你，你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裴昊明没有说话，他静静的看着张怀钦，这一刻他的眼神冷静到近乎冰冷。
“可我觉得我会这么做。”
“裴昊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怀钦被他的这种态度给激怒了，揪住了他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扯了过来。
裴昊明看着他，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半合上眼眸。
“我没有做。”
张怀钦松开了手，按住了自己抽痛着的额头，“没有做就好，等会儿回市局不要像刚才那样说话。”
“知道了。”裴昊明理了理衣领，“看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开个玩笑不行吗？再说我有那么蠢买凶器还刷自己的银行卡吗？”
“那就是有人用了你的银行卡了？”张怀钦点点头，“你记得你的银行卡给谁了吗？”
“我都3年没用银行卡了。”裴昊明摊开手，“这谁记得。”
说完裴昊明砸吧着嘴，目光扫向一侧，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因为他的表现非常明显瞬间就吸引住了张怀钦的注意力。
“不……没什么？”裴昊明收回视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躲闪着张怀钦的视线，“我们回市局……”
张怀钦现在不说是全然了解，但对裴昊明的某些动作还是非常的熟悉，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在躲避着什么。
“你发现什么了？对不对？”
“我能发现什么？”裴昊明抽了一下鼻子，不自觉的往旁边走了一步，“快回市局啊。”
张怀钦：“你猜到真凶是谁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