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裴昊明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我要猜到真凶是谁，还和你在这里说话？”
张怀钦还是觉得裴昊明的表现非常奇怪，可他都不愿意和张怀钦就这个问题继续交谈下去，不停的催促张怀钦赶快回市局。
回到市局后，张怀钦明显感到市局里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变化，裴昊明被带到审讯室，因为回避政策，张怀钦等其他和裴昊明共同干事的人都不允许参与裴昊明的问话。
“你有什么想法吗？”舒来终于从解剖室中出来，第一句话问得就是这个。
“我觉得很巧。”裴昊明盯着审讯室门口，“朱方仁死了，裴昊明身上有嫌疑……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舒来收回视线，看向他，看到张怀钦一脸严肃，开了句玩笑，缓和下气氛，“别是太麻烦的事啊，你一般麻烦我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能看出刀法吗？”张怀钦询问。
“刀法？”舒来被这种问法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刀法？”
张怀钦也不知道专业名词是什么，只能比划着向舒来形容，“就是在尸体上切割留下的痕迹，这种能看出不同吗？”
“你说的是伤口？”舒来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概的解释了一番，“一般凶器的不同，在伤口上都会显示出来，有些‘专业人士’比如医生，对于工具有特殊的喜好，用刀手法会有很强的个人特色。”
“能比对张妮背后伤口和朱方仁身上切口的‘刀法’吗？”张怀钦直接提出了要求。
“你觉得张妮案和这个案子也有关系？”舒来盯着他。
“也许是最近几个案子都有点联系，我神经敏感了吧，我就觉得能在张妮背后画出这个图案，应该是一个‘专业人士’，而朱方仁被切割的也挺专业的，内脏都被单独分了出来。”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再叫几个同事回来一起对比看看。”说完，舒来拿出手机拨出几个号码。
和影视剧里那种一个法医独当一面不同，实际上，现场参与的往往不止一个法医，就算是舒来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前辈很多时候都需要和同事一起办公。
“我这出结果应该还需要点时间。”舒来打完电话就开始赶人，“你先帮我守守裴昊明那边的情况，回头等我出来了告诉我。”
裴昊明俨然已经成为了舒来的心结，直到现在舒来都在愧疚当年没对裴昊明多上点心。
事实上，张怀钦也清楚当年的事情舒来其实没多大责任，他顶多就是一法医，也做不了什么。
“行吧。”张怀钦对着他晃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出结果了就和我打电话。”
两人对着一点头就兵分两路，张怀钦先跑出市局，他这跟着裴昊明跑东跑西，本来好好一个下午的休假又跑了回来，什么东西都没吃，缓过神来之后，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他没多少心思吃东西，走出大门后在路边晃悠了一圈，就盯准了路边一家煎饼店。
时至下班的时间点，煎饼店门口也排起了长队，张怀钦左右在盖饭店和煎饼店的长队和把东西吃下去所耗时间对比了一番，还是决定继续排煎饼。
前面人不算多，没多久就排到了面前，张怀钦拿出手机扫了下付款码点了个肩膀，曲起手臂就往旁边一顶。
“你想吃哪种？”
等手肘顶出去后，张怀钦才猛地回过神，裴昊明不在身边。
这段时间但凡加班就和裴昊明在这里买煎饼，都搞习惯了，现在人突然不在身边，反倒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买了2个煎饼就匆匆回到了市局。
裴昊明几口塞下煎饼，就跑到审讯室外准备蹲着，结果一到审讯室发现杨平也蹲在门口，手里夹着根烟，吞云吐雾。
“你也会抽烟？”看到杨平抽烟，张怀钦还挺惊讶，杨平张着个娃娃脸，刚毕业不久身上还带着点青涩的味道，和他们这群被社会摧残的油腻无比的大老爷们儿不同，在他面前，张怀钦都是不怎么抽烟的。
“我都24了哥。”杨平对着他翻了一下眼睛，吊着烟甩了甩手，动作表情都是十分的闲适放松，还对着他谈了谈烟灰。
张怀钦这会儿注意到自己之前一直都没注意的问题，杨平面对他的时候似乎格外放松，一点都没有见到领导的自觉。
“话说你是不是该对我尊重一点？”张怀钦看着他，目光放在他手里的烟上，“好歹把烟掐了吧。”
“这个点都下班了，张副。”杨平哀嚎一声，“就不能让我有点私人空间吗？”
张怀钦被他的动作语言逗笑了，在下班时间的杨平确实要比上班时放松很多，他没再多说什么，跟着一起蹲了下来，想起手里还有个煎饼，递了过去，“吃饭没？”
杨平鼻子里喷出一团烟雾，余光瞟了眼他手里的煎饼，也不客气，一把接了过去。
“谢了。”
“蹲多久了？”张怀钦捏下他嘴里的烟，掐灭后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有一个小时了吧。”杨平咬了口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要不你先回去吧。”张怀钦提议，“这边我来蹲。”
“我回去干什么?”杨平咬了一大口，直接把煎饼咬走了一半，“回去也是玩游戏，不如在这里等着，还有点加班工资。”
“你刚才不是都说下班时间了吗？怎么还要加班工资？”
“我这局里大门都没出呢？”杨平捏着饼啃了好几口，“我实习期还没出呢，基本工资就没多少，给点赚钱的机会吧。”
张怀钦笑了，挥了挥手，没再和他插科打诨。
等不主动搭话彻底安静下来后，张怀钦又感到有些尴尬。
平时和杨平的交往大多是在工作上，这会儿没工作上的事情蹲在一起，一时间就变得游戏尴尬起来。
杨平倒是还好，他吃完煎饼就拿出手机玩起了吃鸡。
张怀钦一精神老年人，对这些游戏都不太感兴趣，实在无聊就拿出手机看起了新闻，新闻看来看去，看到最后只能看些花边新闻，还是很无聊。
张怀钦干脆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蹲麻的双腿。
杨平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看样子是战绩不错，嘴里都哼起了小曲。
张怀钦一只手按在墙壁上，贴着墙壁走到走廊的尽头又走回来，审讯室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没有窗户，天花板又是格外的高，挂着的却不是时下最流行的led灯，还停留在上世界的灯泡上，灯光昏黄暗沉，连照亮地面都不太够，大片大片没照到的阴影交错在一起，形成一副压抑的场景。
张怀钦转过身，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而从裴昊明被带进去开始，已经过去了3个小时。
张怀钦停下了脚步，前后的观察一阵，在这个走廊里除了他和杨平就没有其他的人，于是他慢慢的走到审讯室门口，蹲了下来背部贴在墙壁上，侧过头，一边的耳朵尽可能的靠近门口，‘伪装’出一副走累了靠墙实则偷听的姿势。
“别听了。”杨平头也不抬，“局里才重新装修，贴了一层厚厚的隔音海绵，门都换了，只要不是里面丢炸弹，我想声音都是传不出来的。”
张怀钦靠着墙壁滑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唉……”
“你叹什么气？”杨平手指在屏幕上点的飞快，“就是个银行帐户的问题，又不是什么要命的证据。”
“我就是有点担心。”想起下午裴昊明的表现，张怀钦就是十足的担心，“担心他一时脑抽。”
“我国定案主要看得是物证，又不是口述什么的。”杨平安慰道，“话说都九点了，你也该回去了。”
“那你呢？你不回去爸妈不担心？”
“我是外来务工人员，爸妈不在身边，自由的很，你回去吧，这边我看着，出来了就给你打电话。”杨平打完了这把，终于看了张怀钦一眼。
“都等到9点了，干脆再等一会儿吧。”张怀钦坐了下来，“对了，你为什么在这里等，我怎么不觉得你平时和裴昊明关系挺好的？”
“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杨平放下手中的手机，“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味，我把消息告诉你，然后让你把裴昊明带回来，怎么感觉就像是告密一样。”
“正常。”张怀钦扬起头，“身边亲朋好友被自己一手送进去，都会有这种想法。”
“他这不还没完全进去吗？”杨平立马反驳。
“我不觉得裴昊明会进去，也不觉得他会做这事，我就是担心……他知道什么，但什么都不说。”
杨平的反应很快，立马就会过来张怀钦的意思，脸上表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按你这意思，杀朱方仁的人，裴昊明认识？”
张怀钦侧头望向审讯室的门口。
“就怕的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