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到摄像头的信号最终传输到哪里吗？”
“查到了。”杨平说到这里时点点头，“当时还挺巧，这摄像头还在运作，传输信号的终点很快就被定位。”
杨平抬起眼，目光落在遥遥的天穹，这一折腾，天又黑了下来，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了，他低下头，“定位的地点是昊曼公司。”
这个公司的名称基本贯穿了朱方仁的整个案件，似乎什么事情都会和它牵扯上一点关系。
“你们抓到人了吗？”张怀钦感觉自己现在就变成了个提问机器，一直都在不停的提问。
“没有。”杨平摇头。
“当时刑警的同事冲进了昊曼公司，现在不能叫那个名字了……公司破产，营业执照注销。”杨平现在都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张怀钦不在，还是钟局作为总指挥带的队。
市局不知道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昊曼公司是有自己的一栋办公大厦——祥鹏大厦，不过在破产后就作为不动产被拍卖易主，信号源指示的方位是祥鹏大厦的18楼。
祥鹏大厦的物业告诉钟局，18楼一直被人租着，不过平时很少见到18楼的员工，也没见他们挂过自己公司的牌子。
杨平和钟局带着一群刑警跟着大厦的保安上了18楼。
整栋大楼每层的布局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内部公司不同装修可能会有些许差异。
而进入18层时，杨平就觉得这一层和其他层都不太一样，进口处大厅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挂，按照常理这里应该会挂上公司的名称。
两边也没有门就是直接从电梯间走向前台，现在这个时间点早就过了下班点，整层都关掉了灯，黑漆漆的一片。
杨平伸手和几人去摸开关，好不容易摸到了开关，按了几下也没什么反应，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应该是拉了总电闸。”保安手里拿着手电筒，小声说道，“我去把总电闸拉一下。”
杨平是没见过下班还要把总电闸都拉了的单位。
“一个人去不安全，找几个人跟着一起。”钟局说道。
杨平和几个同事从人群中分了出来，贴着保安往电井那边走。
总电闸安在电井里，从电梯间出去还得绕个半圈，祥鹏大厦地处市中心，就算这一层没开灯，绕到另一边有窗户的房间，大厦外的景观灯光就从窗户中渗透进来，照亮了眼前一小块区域。
和常见的办公楼没有多大的区别，隔出来一格一格的办公室，还有放在桌面上的电脑，以及一旁的打印机。
……电脑。
杨平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嗡嗡声，那就像是电脑主机风扇转动时发出的噪声，嗡嗡作响。
他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有这个声音。
“那台电脑是不是没有关？”杨平停下了脚步，“我好像听到电脑风扇的声音。”
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去辨别风扇的声音来自于哪里。
“好像在房间里。”保安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在得到杨平的允许后，往左侧的房间走去。
杨平也跟在他的身后，左侧的房间的房门开在右侧，离通人的走廊有些距离，电脑都被放在墙壁右侧，而走进之后风扇的声响变得更加清晰。
靠近房门后，杨平让保安退到了自己的身后，又对其他同事比划了一番手势，转身就冲了进去。
杨平看清房间内的布局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房间里只摆着一台电脑，整个房间中只有它的屏幕发着莹莹蓝光，在这种漆黑的夜晚，平白的就让杨平的背后升起了一层冷汗。
电脑的屏幕对着大门口，正播放着一个视频。
朱方仁被绑在座椅上，他被人捏住了后脑，就像是一只待宰杀的鸡，整个脖颈都是后仰着，一把猜到在脖子上轻轻一划，血喷了出来。
“那台电脑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放在了那里甚至还被设置成屏幕常亮模式，里面录好了视频，朱方仁全程被害视频。”
说完，杨平看了眼张怀钦。
“你要看视频吗？”
张怀钦没有回答，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既然不是李美林父亲分的尸，又是谁分的？
“还有个人，不太清楚是一个还是两个人，跟在李美林的父亲后面分了尸，还有可能利用朱方仁安装的那个摄像头监视别墅内部情况。”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杨平感叹起来，“鄂江市最近高智商罪犯频出啊。”
“技术中心去调监控，顺便看看现场能不能提取点指纹。”杨平一口气说了不少话，“但我决定吧，别人能把东西放在这里，说明就不怕我们查。”
“这么看来，又要查朱方仁的关系网了。”杨平叹气，他拍了拍张怀钦的肩膀，“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张副，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张怀钦心里还压着事，他打开手机扫了眼屏幕，并没有消息显示。
他皱了皱眉，杨平迅速嘘声，转身手机打了个卡就离开了。
张怀钦还有些犹豫，正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裴昊明三个字显示在屏幕上。
张怀钦想了想，接起了电话。
“……裴昊明？”
“是我。”裴昊明的声音沉沉，听不出情绪。
“怎么了？”张怀钦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么一句。
电话那边停了很久，才慢慢的说出了一句。
“裴舒曼失踪了，你能帮我找一下她吗？”
张怀钦一愣，“在哪里失踪的？”
“我不知道。”裴昊明喘了几口气，“我上午一直跟着她，看到她进了一个我以前没见过的小区，进了其中一栋，我怕被她发现就过了一会儿才坐电梯上去，远远的看到她进了其中一个房间，然后我就在楼梯间里一直等，一直都不见她出来。”
“你这个应该不叫失踪吧，说不定只是她找自己朋友玩。”张怀钦说，“你不觉得你这个举动不是很好吗?”
裴昊明：“……我那是关心她，而且现在都十二点了，我刚刚去敲门，门里一直都没有回应。”
“你的关心超过正常范围了，裴昊明。”张怀钦忍不住向他说教，“你的妹妹成年了，你不在她身边3年她都过得很好，不要逼得那么紧。”
“但是她在自己家里失踪了。”裴昊明加重了语气，“你能不能帮忙？”
“好吧，好吧。”张怀钦叹口气，“你先回家，有什么事情我们再细说。”
“我不能等。”裴昊明语气急迫，“我要进去，不进去看看我不放心。”
“等等！你怎么进去？”张怀钦拉长了语调，“你这是私闯民宅！”
“我把定位发给你了，来不来随你。”说完裴昊明就把电话挂了。
望着嘟嘟忙音的手机，张怀钦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他暗骂了一声，冲回办公室里拿到车钥匙就往停车场里跑。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张怀钦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发慌，做这行久了有时候都会有种第六感，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把车启动不久，裴昊明的定位就发了过来。
张怀钦匆匆看了一眼，觉得这定位还颇为眼熟，不过眼下赶时间他也没仔细看，手指一点就开始导航。
所幸定位的目的地离市局不远，晚上路上没什么车，然而越开，张怀钦就越觉得熟悉。
特别是一个左打方向盘，转入小区的时候，这种熟悉感瞬间打到了顶峰，张怀钦开始回忆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
裴昊明给了定位后，又很快的发来了一串楼栋单元门牌号。
张怀钦把车停好，扫了门牌号，顺着地下停车场的指示找到了那一栋，并按下了24楼，而伴随着电梯的攀升，张怀钦想起来了。
——叮电梯的拉门打开，他看清了电梯间的布局。
这不是舒来住的小区吗？
他来得次数不多，再加上太长时间没来导致很多东西都记得不太清楚，而现在，张怀钦看了眼手机屏幕。
“2402。”
他转头看向电梯间的右侧，那里的第一间写着2407。
张怀钦又转头看向了左侧，这边则写的是2416。
看来是在右侧，张怀钦想右边走去，这一步一步的走向电梯间的双开门，他的心也渐渐的沉了下来。
现在小区每栋楼的布局都是一样吗？
他停了下来，转出电梯间，眼前是一条半开放式的走廊，走廊尽头防盗门的顶上挂着一个门牌。
2402。
张怀钦终于完全记了起来，这是舒来的房子，走廊一样，楼栋一样，甚至连门牌号都是一样的。
他突然感到了极端的恐惧，这个恐惧让他头脑空白，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一涌而出，可张怀钦根本不敢想答案。
张怀钦在这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他不敢迈腿，不敢前进，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出了舒来的号码。
——嘟——嘟接啊，接啊。
张怀钦捂住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在这个寂静的走廊中，他的呼吸声都变得无比清晰。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从走廊尽头的防盗门后传了出来。
张怀钦迈出了第一步，他的脑袋是空白的，他伸手按上了防盗门，有呼呼的微风从防盗门的门缝中渗出，于是他轻轻一推，门就推开了。
紧接着，他的视野变成了红色。
血、血、血到处都是血。
血的中央，面朝下的，趴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