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收集证据，分析现场是一个细致的功夫，像这种刀迟早都会发现，不过早一点发现也比晚一点要好。
“凶手这么变态的看舒来挣扎吗？”经过刚才的‘入戏’，张怀钦隐隐意识到地面的血迹是从何而来了。
“看来是很大的仇啊。”杜若青看着地上的血迹，他说得不太确定，“舒来临死前似乎就指向这里？”
“按理说，这种凶器不会这么随便的插在这里。”杜若青指了指刀架，“都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连停电时间都摸清，不太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看来裴昊明的到来很可能让凶手非常慌张，凶器都来不及处理。”
找到凶器后，张怀钦就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刀收了起来，送回市局检查。
“期望凶手犯错后在凶器上也留下点东西吧。”杜若青捂着喉咙又咳嗽几声，“不然我这最算是白受了。”
张怀钦听着万分愧疚，“我没控制住，对不起。”
“正常。”杜若青说话说得有些艰难，“演戏都有入戏太深的说法，你这有时候和凶手产生共鸣，也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张怀钦也是终于意识到这种‘入戏’的杀伤力，“我以后会慎重的。”
“行吧。”杜若青挥手，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现在得回去休息了，我估计几天都上不了课了。”
张怀钦看他这个样子，更加愧疚，主动开车送他回家。
杜若青并没有拒绝，两人走进电梯下到停车场，杜若青却拒绝了他要送他回去的提议。
“在上面人多眼杂有些事情我不好对你说。”杜若青拉住了他的手，“如果凶手真的是裴舒曼，那你得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张怀钦没懂他的意思，“我为什么要小心？”
“如果是裴舒曼，她现在就是在复仇，而你……”杜若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已经成为了她复仇路上的挡脚石。”
送走杜若青后，张怀钦陷入了沉思，他现在最想的是那把刀的检查结果能够快一点出来，裴昊明自从进了审讯室就没了消息。
“我们在舒来房子里翻到了当时裴昊明父亲洗钱案的调查资料。”杨平指着一摞从舒来房子里搬出来的东西。
张怀钦说明了昨天和裴昊明的聊天内容，可惜的是没有录音，口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而审讯室中的裴昊明一直保持着沉默，最后的希望还是落在那把刀，那个凶器上。
可张怀钦最担心的还是裴昊明，假如他后期真的参与，伪装变动了现场，去暴毙背后的凶手，变成了共犯。
他该怎么做？怎么面对裴昊明？
张怀钦想了很多，想到了这里，却又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
在经历了忙碌的一个月后，张怀钦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准时下班。
忽然闲下来，就会导致胡思乱想，他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去想。
张怀钦又想到了舒来，想到了张妮。
他感到了痛苦，又感到了茫然，还有些疲惫。
有些人时时刻刻在身边时不觉得，等到没了才会有感觉，舒来显然就是这种时时刻刻都在的人，他思绪飘远了一圈，突然又想起了舒来的妻子艾莹，听说见到自己丈夫是尸体后就晕厥了过去，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
张怀钦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结果开车去了医院却被人挡在了门外。
花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什么都没做。
张怀钦带着空荡荡的心脏开车回了家，他买了几个包子胡乱的啃了几口，又跑去药店买了些助睡眠的药物。
他知道，今天是一定会做恶梦的。
他又会回动舒来家门外的走廊，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推开那道门，直到真正的凶手落网前，他将再也不会得到安宁。
张怀钦想来想去，买了一提啤酒，买了一袋花生。
张怀钦好几年没畅快喝过酒了，总是很忙，有时候家都不会回，安安静静坐下来喝一口啤酒似乎都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只不过一个人喝，实在是有点寂寞。
张怀钦提着啤酒花生，慢悠悠的钻进电梯，电梯里还有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还戴着个墨镜。
因为对方这种奇怪的装束，张怀钦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又很快的收回视线。
回到家里，张怀钦随便把鞋一脱，甩到一边，打开罐啤酒就边喝边往客厅里走。
房子里实在是太空了，于是张怀钦把电视打开，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啤酒一罐一罐的喝得很快，就着几颗花生米就能喝下半罐，张怀钦心中难过憋屈，一喝起来就收不住，喝着合着就开始情绪失控，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得脸上湿漉漉的难受，一把手摸过去才发现自己是掉眼泪了。
张怀钦笑了一声，眼泪就和瀑布一样，止都止不住，他就边喝边笑。
“你怎么就死了呢？”
张怀钦原以为自己做警察是见惯了尸体，见惯了生离死别，然而真放自己身上，才知道压根就不是那回事，该难过的还是难过，该痛苦的还是痛苦，并不会因为他的阅历经验而少一分。
他这见多了尸体，可舒来的最后一眼他却怎么都见不了，一见就头脑发晕，喘不上气，好像下一秒就跟着一起魂归西天。
“你说你怎么就死了呢？”张怀钦吼了一句，酒精上头，情绪是彻底控制不住，就和眼前重影的家具一样，突然就翻倍直冲头顶。
他感到了愤怒，一把把手里的啤酒罐子甩了出去，噼里啪啦的翻滚着，酒液喷的到处都是。
张怀钦反手又开了一罐，骂了几句就又笑了起来。
“你说你再熬几年就退休了，这死了退休金都没拿一点，交了这么多年的社保，一点都划不来。”
他又哭又笑又吼的说了好几句，也不管有没有人回答，咕噜咕噜的灌了好几口啤酒，喝得胃都在隐隐作痛，脑中仅仅残留的一丝神智收到了膀胱的指令，控制着他从地上慢慢的站起来，向厕所缓慢的移动着。
也不知道是路上碰到了什么，张怀钦隐隐听到了地板踩动发出的‘吱呀’声响，可厕所和客厅都是铺的地砖，唯独就从大门进来的那一段和卧室里铺的才是地板。
张怀钦脑中模糊，正想再仔细听一听，突然就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有个冰冷的东西顺着脸颊就划了过来。
那一瞬间，深埋在身体中的刑警本能迅速苏醒，张怀钦下意识的反手往后抓了一把，也不管是抓到了什么，一个过肩摔扯着就从肩膀上甩了出去。
——砰嗵听到这一声，张怀钦酒醒了一半。
醒过来之后，他才发现下巴那一块疼得厉害，他反手摸了一下，放在眼前一看，满手的血。
“我操！”张怀钦暗骂一声，低头往地上看去，地板上多出了一道人影，说是人影是因为他包得结实，乍一看竟然还没法分辨出男女。
那道人影痛苦的抱住腹部在地上翻滚呻吟着，张怀钦定睛一看，就看到人影身下有滩红色的血滩蔓延了出来，显然是伤到了什么地方。
这种出血量可不像是什么小伤口。
看到这里，张怀钦哪还有什么酒意，连忙附身捂着脸去看对方什么情况。
他伸手把人翻了过来，就看到腹部有截刀柄露在外面，剩下的都插了进去。
看到这种情况，张怀钦也是明白了点情况，八成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这种情况，张怀钦也不敢伸手碰他，先摸了手机打了120，回头仔细观察地上的人时，发现他还戴着个口罩，于是张怀钦伸手去拉，开始对方还挣扎，但是可能因为疼得厉害，没几下就被张怀钦控制住，拉下了口罩。
这一看，张怀钦就愣住了。
“……裴舒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