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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 > 无名者 > 八十九 商标

裴昊明张开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呆呆的望着血泊中的裴舒曼,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动作,只会这样傻傻的看着她。

半响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跪着爬到张怀钦的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哀求着。

“救人,救人……”

张怀钦抬头,看向留置室,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法医,此时两个法医站在裴舒曼的身体旁边,朝着张怀钦摇了摇头。

张怀钦看着裴昊明,拍了拍他的肩膀。

“节哀顺变。”

裴昊明愣住了,他足足愣了一秒,紧接着嚎啕大哭。

而在这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种,张怀钦听到了一阵小声。

他讶然的随着笑声往声源看过去,看到了被按在地上的,舒来的妻子艾莹,她浑身是血,脸被压在地上却依然面带笑容,望着哭嚎的裴昊明,慢慢的哼起了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裴昊明如同雷击般的抬起头,望向了她。

艾莹披头散发,一双眼通红状若疯癫,又哭又笑的唱。

裴昊明僵住了,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她。

这幕对裴昊明产生了不小的冲击,最后被人拖出来的时候,他表情还是木的,视线都是飘忽的没有定点。

遇到这种状况,张怀钦脑子乱成一锅粥,指挥着法医收拾现场。

所幸这里不是厕所,留置室外有个正对的摄像头,不过即便不看监控视频,张怀钦也能大概猜得到,他抬起头看着留置室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通风口挡板。

事实就如同他猜测的那样,苏御从厕所里的通风口爬上了通风管,取下了排风扇的扇叶,一路爬到裴舒曼这边的留置室,把她割喉了。

张怀钦盯着屏幕,上面完整的记录了苏御从通风口跳下,按住裴舒曼割喉的场景。

因为是在晚上,裴舒曼已经入睡,也就导致苏御跳下来割喉时,她没有半点挣扎,不过就算没有睡着,按照她现在身体状况也挣扎不了什么。

扇叶到底比不上刀,锋利程度不足,苏御割第一次的时候,裴舒曼马上就被疼醒,捂着脖子开始挣扎。

这时男女身体差异就显示了出来,苏御给了她一拳,把她打蒙后,又割了第二次。

这一次,裴舒曼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捂住脖子滚到一边,血喷的到处都是,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抽搐。

苏御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两只手握紧了扇叶,对准她的胸口又狠狠的戳了下去,这一下,尖细的扇叶顶端瞬间没入了半截,裴舒曼痛苦的抽动了一下,不动了。

苏御抬起头他满脸是血,看向前方,嘴唇上下动了动,似乎是说了什么,因为声音很小,没被摄像头收录,只能通过口型分辨出他说的话。

【你做的很好。】张怀钦叫了暂停,指着屏幕。

“现在还有谁?他在和谁说话?”

留置室一般都会留警察监控,或者时不时会有警察巡视,而裴舒曼都被割了两次喉,不说她叫出来没,这么大的挣扎动静不可能引不起外面巡逻民警的注意。

“艾莹。”杨平说出了这个名字,张怀钦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愣了愣。

“艾莹想要见一见杀害自己丈夫的凶手。”人群中有人弱弱的说道。

“9点?你们让人晚上9点探监,还跑去留置室探监?”张怀钦都快被气笑了,“你们在想什么?”

虽然是这么说,其实张怀钦也能够理解他们的做法。

这种事发生在要好的同事身上,家属跑来哭诉一番,很多人都会心软,心想着这么晚也不会出什么事就带着人进来看一眼,说几句话。

张怀钦高估了所有人,以为他们都会有他的冷静,事实上,他也并不是那么的冷静。

于是斥责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他狠狠的甩了一下手,叹了口气。

“艾莹是怎么和苏御认识的?”张怀钦揉了揉额头。

“应该是……前几天她探监的时候。”杨平哆哆嗦嗦的说道。

张怀钦已经对他们的违规操作感到有些习惯了,“审讯期间的人放人进来看,我也是服气。”

“这不是我们心软。”杨平搓了搓手,有些委屈,“是苏御要求的,他要见艾莹,才会再说点东西。”

得,苏御这龟孙子还都计划好了。

张怀钦内心暗骂一声。

“你们没有全程监视吗?”

“我有!”杨平立即反驳,“他们谈话的时候很正常,苏御也就是问了问艾莹的家庭情况,和最近过得怎么样,就是……他中间好像抓了一次艾莹的手,把她抓伤了。”

八成就是在这里给艾莹传达了什么讯息,张怀钦捂住头。

“你们违规操作没让人守着吗?”张怀钦连连叹气。

“守了。”杨平回答,“当时艾莹为了不让我们难做就站在留置室的门口,远远的和裴舒曼保持距离。”

留置室并不是一个一个的房间,而是一个大房间里的隔间,艾莹就站在大房间的门口,平静的望着熟睡的裴舒曼,并不让陪同人员打扰裴舒曼的睡眠。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所谓的避嫌,不过是为了接下来做的准备。

在通风口掉下来的瞬间,她转过了身,把猝不及防的陪同员推了出去,锁上了门,死死的抵住了门。

所有人都小看了艾莹,小看了她的怨恨。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流着泪看着苏御用扇叶割开裴舒曼的喉咙,听着裴舒曼痛苦的哀嚎、挣扎、死亡。

她死死的挡在门前,没有挪开一步,也没有心软一分。

直到苏御最后看着她,拔出了扇叶割开了自己的喉咙,坐到了一边。

她颤抖着走进了苏御,听着身后砰砰作响的撞门声,拽下了苏御手中的扇叶,在他快要溃散的目光中,狠狠的将扇叶捅入了裴舒曼的后背。

张怀钦闭上了眼。

“艾莹她现在怎么样?”

杨平看着他,嘴唇张了张又合上。

“……好像疯了,一直都在唱歌。”

这场‘闹剧’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式,落幕了。

张怀钦从监控室出来的时候,裴昊明还坐在外面,他的表情还是非常的茫然,张怀钦从他的身边坐下都没有什么反应。

张怀钦抽出烟盒,自己从中抽出了一根,又抽出一根递给裴昊明,也不管他有没有反应就往他的怀里丢了过去。

“我觉得这个案子结了,我就得换个工作。”张怀钦把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再这样下去,心脏真受不了。”

裴昊明缓缓的眨了一下眼,两行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玩游戏。”

张怀钦抽口烟,转过头,朝他喷了口烟气,“你别也疯了吧。”

裴昊明仰起头,他嘴中喃喃自语,眼中布满血丝,俨然一副即将发病的精神病人形象。

张怀钦抽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下就像是拧动了他身上的发条,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嘴里叫着“游戏游戏!”,直直冲了出去。

张怀钦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跟着裴昊明身后追着他跑。

‘精神病人’跑起来,张怀钦一时还跟不上,嘴里的烟都没能叼住在衣服上烫出星星点点的印子。

裴昊明冲出市局,直直冲向了大马路,伴随着‘嘶拉’,车轮在地面摩擦出的刺耳声响,一辆出租车急刹停在裴昊明面前。

张怀钦都被这变故给惊呆了,直到出租车司机先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他才一边道歉,一边连忙把人拉到路边。

“你怎么回事?”张怀钦也有了火气。

裴昊明两眼发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游戏……游戏……”

“你没事吧?”张怀钦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在他的脸上拍打了几下。

“……啊?”裴昊明慢慢回过神,望着张怀钦,张开嘴说出一句话,“带我去一个地方。”

张怀钦被他这一惊一乍弄得身心疲惫,“去哪儿?”

“去我家的公司。”裴昊明眨眨眼,终于是变得正常一点。

张怀钦现在脑子是一团乱,他近乎逃避的想找件事情放空自己的思想,裴昊明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没多少犹豫就答应了。

裴昊明家的公司杨平之前去过,地址张怀钦让他发了过来。

公司还算好找,张怀钦把车停进地下车库中后就和裴昊明上了电梯,他很急躁,进入电梯等待的时候,就不停的在电梯里走来走去。

张怀钦看了他几眼,没有说话。

电梯门一开,裴昊明就冲了出去,绕着整层转了一圈。

张怀钦跟在他的身后,一句话都没说。

裴昊明如同无头苍蝇般绕着整层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

虽说整层楼都是人去楼空,但基本的装修都还在,张怀钦看了眼房间大门上挂得牌子,硕大的三个字——董事长。

看来这应该就是裴昊明爸爸的办公室。

而裴昊明却没有马上推门进去,他停了下来,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将手掌搭在把手上,拧了一下,推门进去。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进人,推门的瞬间就带起一片灰尘,熏的张怀钦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而门后,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了地上,桌上,虽说房间大小有董事长办公司的宽阔大气,但堆满的东西却让它像个垃圾场。

裴昊明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杂物,走到了窗户旁,他站在窗口停了下来,目光穿过窗户飘向远方。

张怀钦顺着他的目光向窗户外看去,对面的楼顶还立着一个铁制的立牌。

裴昊明哼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他们都把它拆了。”

作为把裴昊明前三代、个人经历都查了个彻底的张警官,张怀钦一眼就看出立牌是什么,那还是裴昊明父亲公司的商标,就和很多大型公司都喜欢把自家公司名称和商标都顶在楼顶或者楼房外墙上。

不过裴父的公司都破产了这么久,这个商标还顶在楼顶上,估计八成就是裴舒曼的手笔,就像这层空空、毫无人气的楼层,也全是裴舒曼的手笔。

她固执的以为,物质的东西保留下来,就能和以前完全一样。

“我小时候和妹妹就喜欢在这里玩游戏。”裴昊明抬手指了指窗户,将窗帘拉了下来。

长年不用的窗帘此刻还能拉得动,不得不说质量还是挺不错的。

裴昊明一口气把窗帘拉到了最低端,窗帘还挺长,裴昊明捏住窗帘的底端往后走了几步将窗帘拉出一个U字形。

“舒曼就虚虚坐在上面假装荡秋千。”

说着,裴舒曼抬起头,往半透明的窗帘上看去。

窗帘上粗粗用胶带贴着一张蜡笔画,这副蜡笔画张怀钦还十分眼熟,只不过和他家中那副‘班徽’有点区别,它是倒转过来贴在上面。

窗外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直直印在蜡笔画上恰好与对面的楼顶的商标形成了一条直线。

在阳光的照射下,两个图案,重叠了。

裴昊明松开了手,窗帘从他的手中滑落。

“我当时非常崇拜杜老师,连爸爸公司的注册商标,都是让他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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