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那天，许诺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阿福娘说今天得给他好好收拾收拾，不能露了怯。
明明是太后的生辰宴，许诺却紧张起来，满脑子都是自己可千万不要给贺野丢人。
他的新衣服是贺野给的好料子，浅绿色带着暗纹，在光线下显得波光粼粼的，许诺喜欢的不得了。
阿福娘做绣活的手艺也很好，做的刚好合他的身，款式也是京城里那些小公子时兴的。
“太漂亮了”，许诺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新衣服，发出感叹。
“那当然，那些公子哥都愿意穿这种。”阿福娘乐乐呵呵的，摆弄着他的头发，帮他梳好头发。
“我穿着可以吗”，许诺莫名不安了一些，“我又不是那些公子。”
“怕什么？小公子长得可比那些人贵气漂亮多了。”
被夸奖了的许诺没控制住笑出声，铜镜里的少年也咧开嘴，眉眼笑的弯弯的。
好好打扮了一番过后，许诺才跟着阿福娘出去，迎面对上站在院中树下的贺野。
贺野今天穿了专门的礼服，头发罕见的放下来了一些，看着实在俊美逼人。
他在看着贺野，贺野也在看着他。今天的少年与平时不同，如果平时不加修饰的他是清丽的濯水芙蓉，今天就是又娇又漂亮的小玫瑰。
可惜的是，玫瑰有刺，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狠狠扎进沉溺于花香中的人的手里。
但是这样漂亮的少年，如果能永远成为他手心里的玫瑰，那他扎个头破血流也是愿意的。
“叮！心动值90！”
听到系统的播报声，许诺才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又没忍住带了些得意，看来他今天还是很好看的，贺野又更喜欢了他一点。
……
宫宴虽然设在晚上，但众大臣带着家眷都是早早入宫。许诺寸步不离的待在贺野身后，贺野去哪他就去哪，生怕在宫里走丢回不去。本来是想拉着贺野的衣角的，但周围看着的人太多，他生怕让贺野丢人，只能装出也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小跑着跟在后面。
贺野位高权重，又深得当今圣上信任，不少人蠢蠢欲动着要上前想和他交好，更有甚者还带了自家女儿的画像，揣着和他结亲的心思。
许诺气的够呛，在贺野身后悄悄冲那些笑的谄媚的老头瞪眼睛，可惜没人注意到，偶尔有人看一下贺将军身后相貌精致的少年，便会收到贺野的一记眼刀。
好在贺野似乎也烦了这些没意义的推委，很快便带着他入了座。
许诺坐在软垫上，紧紧靠在贺野身边，小心的打量周围。离贺野最近的还在高处的位置便是一会皇帝要坐的，旁边应该就是太后的位置，当今圣上还未立后，再矮一些的便应该坐着几个妃嫔。
等了好一会，外边的天都应该黑了，才有个嗓音尖细的太监进来喊“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许诺跟着贺野和一众人矮下身子，有模有样的行礼问好，余光中看见几个长长的华丽拖尾闪过去。
皇帝、太后和几个妃嫔落了座，今年还是这几年以来太后第一次出席，下面稀稀拉拉响起些窃窃私语声。
没人对皇帝长什么样不好奇，许诺抬头飞快看了一眼，和他想象的差不多，高大威严，透露着一股子沉稳，还有点像那种话本子里的可靠大哥。
太后面色疲惫，但五官秀美，看起来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许诺隐隐估摸着皇帝要发现了自己的视线，赶紧低下头去盯面前的餐食。
许闵刚坐下不久就感受到一股视线，根本不会掩藏似的，大概是某个第一次进宫的大臣家眷。只是抬眼看过去时，却惊奇的发现那人竟是坐在贺野身边。
要知道，贺野独来独往惯了，向来是从也不带一个，今天身边竟然坐了个少年，李闵起了些兴致多看了一会。
少年似是觉得脱离了危险，悄悄的抬起脑袋，正好和许闵对上视线。
许诺吓得不轻，下意识讨好的露出一个假笑，然后飞速往贺野那蹭了蹭，无意识的寻求庇护。
这一眼把许闵也定在原地，直到贺野抬眼不满的看向他才收回视线。
那张脸，长得实在太像年轻时的母后了。
许闵心尖轻颤，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母后，女人还是无波无澜的垂着眼，自从小七走后她就常常这副模样陷入放空。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听着荒谬的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弟弟确实还活着，只不过当年没有让他们找到而已。
许诺提心吊胆了一会，被贺野安抚的拍了拍，在满桌的佳肴端上桌后那点惊慌又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封建社会皇帝吃的自然是最好了，御厨诚不欺他，许诺吃的快乐的不行，身侧的贺野倒是没吃太多，只是不时看他一眼。
吃东西的小仓鼠咀嚼的动作一顿，脸颊微红，“是不是我吃太多了？”
他细嚼慢咽的，一会才让桌子上的菜受了点皮外伤，只不过吃东西的样子实在乖巧可爱，贺野没忍住多看了一会。
“不多”，男人收回视线，“吃你的。”
许诺点点头，只是这回吃的更含蓄、更慢条斯理了点。
宫宴的最后一场歌舞结束，众臣便差不多都得离开了，贺野上前和皇帝小声交谈了几句，便也带着他离开宫殿，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许诺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高位的太后对上视线。
身穿华服的女人呆愣一瞬，许诺便跟着贺野离开了。
“诺诺！是诺诺！”
许闵捏了捏眉心，“那是贺野身边的小厮，是从南国来的。”
“不对”，女人无力的跌坐回椅子上，“就是……是我的孩子，我能认出来！”
……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颠的许诺昏昏欲睡，贺野上车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他这几天都是这样，看着疲惫低沉，和之前的爽朗大狗不一样。
“贺野”，许诺小声喊了一句，看到他眼皮动了动，“你这几天不高兴吗？”
“嗯。”
男人出乎意料的答得很快，“很不高兴。”
许诺担心的看了看他，又想起来昨天阿福娘教他的牛乳羹，做给贺野正合适。
“回府之后，我做碗牛乳羹给你喝好不好？甜甜的，喝了心情就好了。”
道路两旁只有偶尔经过些亮着灯的店铺，明明灭灭的映出贺野面沉如水的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