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炎夏。
去往洛州的公路上()?()，
一辆黑色轿车正在行驶。
宋歌坐在车上()?()，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这两年他做了很多事,伏明泉的公司在他手里逐渐成型()?()，
壮大。他投资了一些新兴行业,也赚到了不少,其中以梁燕琦的制衣厂赚得最多——现在已经更名为一家休闲服装公司7()7?7♀?♀?7()?()，
主要做时尚休闲类为主,目前已经在发开第二条线，准备发展一下运动服装品牌。
伏明泉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稳扎稳打，可以耐下性子用几年精心磨练。
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但也会遇到难啃的骨头。
比如,洛州农机厂。
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但是国营厂子改革千难万难，无可奈何,洛州农机厂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
随行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从公文包里整理了行程,低声道：“宋总,我按您的吩咐,提前跟梁总工那边联系了,梁总工回京到一机部开会，这次可能见不到，她说方案看过了，已经提交上去。农机厂这次是一位杜厂长负责跟咱们对接……”
宋歌懒懒道：“又换新领导了？”
“是，这位杜厂长是上个月刚调过来的，是副厂长。”
宋歌啧了一声。
他来这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厂里正副厂长已经换了三位，接待他们的也从最开始的一把手，转到了副厂长身上。
副厂长可不只有一位，来这里挂名的不少，宋歌已经有些懒得应付了。
到了之后，早就有人等在厂子门口。
以看到宋歌的车子，就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道：“宋总是吧？我们杜厂长已经在等着您了，在招待楼摆了一桌酒，先接风洗尘！”
宋歌摇下车窗，客气道：“我在路上吃过了，多谢杜厂长的好意，只是约了人谈事，先走一步。”
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对方都傻眼了。
等看到车子开进去，大门那边的人拦都没拦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他自己碰了软顶子忍不住就去找算旁人，过去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外地来的车也不登记，就直接放进去啊？”
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告诉领导！”
“啊快去，快去，门岗这仨月都没发工资了，你也一块去帮我说说。”
“……”
那人吃了个憋，脸涨得通红，但也说不出别的来。
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
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他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想为它奉献一生，但现实却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铭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一家那么大的国营厂子，就像是一夕垮塌一样，已经到了挣扎求生、濒临破产的境地。
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
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李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时候了，这段时间里宋歌会来洛州，伏明泉偶尔也会跟过来。
大多是时候，就像宋歌说的那样，伏明泉只跟梁燕归那些搞科研的工程师聊天。
但也有领导听闻他的财力，特意请他去聊聊，伏明泉全都拒绝了。
李铭就在旁边听着，小伏那话也不怎么客气……有点像梁燕归开会的时候冷嘲热讽，就差说一句“我跟草包没话聊”了。
单凭这一点，李铭觉得他俩还挺像的。
他和梁燕归结婚了，梁燕归一直在他面前也没拘束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小伏怎么回事？一直在宋歌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李铭心情复杂。
宋歌吃了一餐小馄饨，钱是李铭付的，朋友来了洛州，理应他请客吃饭。
宋歌笑眯眯的没推让，他和李铭他们，确实算得上朋友。
*
京城。
京城饭店的休闲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名身穿绉纱丝绸的女歌唱家，双手放在胸前正在引吭高歌，现场有小型乐队正在为她伴奏。
二楼餐厅。
梁燕归穿着一件长款连衣裙，只佩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看着楼下的演唱微微有些愣神。
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梁燕归回神，接过来随意点了一道大虾莎拉。
她视线落在对面，伏明泉和她记忆中的已经不太一样了，男人五官依旧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美，但不知道是因为做科研不怎么接触外界，亦或者是身居高位习惯了下达命令，他身上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多了一分清冷。
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梁燕归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接过来笑着道谢，只是她虽然在笑，但依旧能看出神情疲惫。
伏明泉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太顺利吗？”
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这次会议不顺利？”
“会议很顺利，只是我的工作方面有些麻烦。”
梁燕归是科研人员，对权利斗争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手里的项目，以及生产出的器械品类。早在宋歌和伏明泉那封信邮寄过来的时候，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产品的不足，但是上面一再催促抓质量、抓生产，她带着团队生产出了高质量的大型农机，却已经不再适合市场。
东西再好，不适合，也没有人会付钱。
……
梁燕归这个月又收到了调动回京的信函，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的履历摆在那，前途光明。
可洛州农机厂犹如昙花一现，短暂辉煌过，眼看就要消失在历史中。
梁燕归犹豫之后，对伏明泉提了请求：“小伏，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你们学校的林教授，我知道他们最近有一个项目，提的方案和我之前参考的方向高度一致，虽然不完全是农机类，但是机械类都可以更改，我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梁燕归惊喜道：“你知道那个项目？”
“我参与了，今年就要落实，地点也选在洛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伏明泉的心愿——
1
小伏：祝梁小姐和先生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梁燕归（平淡）：谢谢。
2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小蕊（紧张）：啊，这这，谢谢你啊……
3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燕琦（蹦起来）：啊啊啊！你这个人，好恶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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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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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本作者爱看天提醒您最全的《这个男二我帮定了[慢穿]》尽在[]，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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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他做了很多事,伏明泉的公司在他手里逐渐成型，壮大。他投资了一些新兴行业,也赚到了不少,其中以梁燕琦的制衣厂赚得最多——现在已经更名为一家休闲服装公司，主要做时尚休闲类为主,目前已经在发开第二条线，准备发展一下运动服装品牌。()?()
伏明泉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稳扎稳打，可以耐下性子用几年精心磨练。
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但也会遇到难啃的骨头。
比如,洛州农机厂。
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但是国营厂子改革千难万难，无可奈何,洛州农机厂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
随行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从公文包里整理了行程,低声道：“宋总,我按您的吩咐,提前跟梁总工那边联系了,梁总工回京到一机部开会，这次可能见不到，她说方案看过了，已经提交上去。农机厂这次是一位杜厂长负责跟咱们对接……”
宋歌懒懒道：“又换新领导了？”
“是，这位杜厂长是上个月刚调过来的，是副厂长。”
宋歌啧了一声。
他来这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厂里正副厂长已经换了三位，接待他们的也从最开始的一把手，转到了副厂长身上。
副厂长可不只有一位，来这里挂名的不少，宋歌已经有些懒得应付了。
到了之后，早就有人等在厂子门口。
以看到宋歌的车子，就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道：“宋总是吧？我们杜厂长已经在等着您了，在招待楼摆了一桌酒，先接风洗尘！”
宋歌摇下车窗，客气道：“我在路上吃过了，多谢杜厂长的好意，只是约了人谈事，先走一步。”
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对方都傻眼了。
等看到车子开进去，大门那边的人拦都没拦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他自己碰了软顶子忍不住就去找算旁人，过去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外地来的车也不登记，就直接放进去啊？”
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告诉领导！”
“啊快去，快去，门岗这仨月都没发工资了，你也一块去帮我说说。”
“……”
那人吃了个憋，脸涨得通红，但也说不出别的来。
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
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他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想为它奉献一生，但现实却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铭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一家那么大的国营厂子，就像是一夕垮塌一样，已经到了挣扎求生、濒临破产的境地。
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
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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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领导听闻他的财力，特意请他去聊聊，伏明泉全都拒绝了。
李铭就在旁边听着，小伏那话也不怎么客气……有点像梁燕归开会的时候冷嘲热讽，就差说一句“我跟草包没话聊”了。
单凭这一点，李铭觉得他俩还挺像的。
他和梁燕归结婚了，梁燕归一直在他面前也没拘束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小伏怎么回事？一直在宋歌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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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笑眯眯的没推让，他和李铭他们，确实算得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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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饭店的休闲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名身穿绉纱丝绸的女歌唱家，双手放在胸前正在引吭高歌，现场有小型乐队正在为她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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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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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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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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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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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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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他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想为它奉献一生，但现实却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铭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一家那么大的国营厂子，就像是一夕垮塌一样，已经到了挣扎求生、濒临破产的境地。
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
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李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时候了，这段时间里宋歌会来洛州，伏明泉偶尔也会跟过来。
大多是时候，就像宋歌说的那样，伏明泉只跟梁燕归那些搞科研的工程师聊天。
但也有领导听闻他的财力，特意请他去聊聊，伏明泉全都拒绝了。
李铭就在旁边听着，小伏那话也不怎么客气……有点像梁燕归开会的时候冷嘲热讽，就差说一句“我跟草包没话聊”了。
单凭这一点，李铭觉得他俩还挺像的。
他和梁燕归结婚了，梁燕归一直在他面前也没拘束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小伏怎么回事？一直在宋歌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李铭心情复杂。
宋歌吃了一餐小馄饨，钱是李铭付的，朋友来了洛州，理应他请客吃饭。
宋歌笑眯眯的没推让，他和李铭他们，确实算得上朋友。
*
京城。
京城饭店的休闲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名身穿绉纱丝绸的女歌唱家，双手放在胸前正在引吭高歌，现场有小型乐队正在为她伴奏。
二楼餐厅。
梁燕归穿着一件长款连衣裙，只佩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看着楼下的演唱微微有些愣神。
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梁燕归回神，接过来随意点了一道大虾莎拉。
她视线落在对面，伏明泉和她记忆中的已经不太一样了，男人五官依旧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美，但不知道是因为做科研不怎么接触外界，亦或者是身居高位习惯了下达命令，他身上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多了一分清冷。
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梁燕归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接过来笑着道谢，只是她虽然在笑，但依旧能看出神情疲惫。
伏明泉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太顺利吗？”
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这次会议不顺利？”
“会议很顺利，只是我的工作方面有些麻烦。”
梁燕归是科研人员，对权利斗争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手里的项目，以及生产出的器械品类。早在宋歌和伏明泉那封信邮寄过来的时候，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产品的不足，但是上面一再催促抓质量、抓生产，她带着团队生产出了高质量的大型农机，却已经不再适合市场。
东西再好，不适合，也没有人会付钱。
……
梁燕归这个月又收到了调动回京的信函，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的履历摆在那，前途光明。
可洛州农机厂犹如昙花一现，短暂辉煌过，眼看就要消失在历史中。
梁燕归犹豫之后，对伏明泉提了请求：“小伏，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你们学校的林教授，我知道他们最近有一个项目，提的方案和我之前参考的方向高度一致，虽然不完全是农机类，但是机械类都可以更改，我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梁燕归惊喜道：“你知道那个项目？”
“我参与了，今年就要落实，地点也选在洛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伏明泉的心愿——
1
小伏：祝梁小姐和先生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梁燕归（平淡）：谢谢。
2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小蕊（紧张）：啊，这这，谢谢你啊……
3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燕琦（蹦起来）：啊啊啊！你这个人，好恶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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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炎夏。()?()
去往洛州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在行驶。
?爱看天的作品《这个男二我帮定了[慢穿]》??，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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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这两年他做了很多事,伏明泉的公司在他手里逐渐成型，壮大。他投资了一些新兴行业,也赚到了不少,其中以梁燕琦的制衣厂赚得最多——现在已经更名为一家休闲服装公司，主要做时尚休闲类为主,目前已经在发开第二条线，准备发展一下运动服装品牌。()?()
伏明泉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稳扎稳打，可以耐下性子用几年精心磨练。
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但也会遇到难啃的骨头。
比如,洛州农机厂。
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但是国营厂子改革千难万难，无可奈何,洛州农机厂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
随行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从公文包里整理了行程,低声道：“宋总,我按您的吩咐,提前跟梁总工那边联系了,梁总工回京到一机部开会，这次可能见不到，她说方案看过了，已经提交上去。农机厂这次是一位杜厂长负责跟咱们对接……”
宋歌懒懒道：“又换新领导了？”
“是，这位杜厂长是上个月刚调过来的，是副厂长。”
宋歌啧了一声。
他来这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厂里正副厂长已经换了三位，接待他们的也从最开始的一把手，转到了副厂长身上。
副厂长可不只有一位，来这里挂名的不少，宋歌已经有些懒得应付了。
到了之后，早就有人等在厂子门口。
以看到宋歌的车子，就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道：“宋总是吧？我们杜厂长已经在等着您了，在招待楼摆了一桌酒，先接风洗尘！”
宋歌摇下车窗，客气道：“我在路上吃过了，多谢杜厂长的好意，只是约了人谈事，先走一步。”
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对方都傻眼了。
等看到车子开进去，大门那边的人拦都没拦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他自己碰了软顶子忍不住就去找算旁人，过去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外地来的车也不登记，就直接放进去啊？”
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告诉领导！”
“啊快去，快去，门岗这仨月都没发工资了，你也一块去帮我说说。”
“……”
那人吃了个憋，脸涨得通红，但也说不出别的来。
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
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他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想为它奉献一生，但现实却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铭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一家那么大的国营厂子，就像是一夕垮塌一样，已经到了挣扎求生、濒临破产的境地。
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
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李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时候了，这段时间里宋歌会来洛州，伏明泉偶尔也会跟过来。
大多是时候，就像宋歌说的那样，伏明泉只跟梁燕归那些搞科研的工程师聊天。
但也有领导听闻他的财力，特意请他去聊聊，伏明泉全都拒绝了。
李铭就在旁边听着，小伏那话也不怎么客气……有点像梁燕归开会的时候冷嘲热讽，就差说一句“我跟草包没话聊”了。
单凭这一点，李铭觉得他俩还挺像的。
他和梁燕归结婚了，梁燕归一直在他面前也没拘束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小伏怎么回事？一直在宋歌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李铭心情复杂。
宋歌吃了一餐小馄饨，钱是李铭付的，朋友来了洛州，理应他请客吃饭。
宋歌笑眯眯的没推让，他和李铭他们，确实算得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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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京城饭店的休闲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名身穿绉纱丝绸的女歌唱家，双手放在胸前正在引吭高歌，现场有小型乐队正在为她伴奏。
二楼餐厅。
梁燕归穿着一件长款连衣裙，只佩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看着楼下的演唱微微有些愣神。
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梁燕归回神，接过来随意点了一道大虾莎拉。
她视线落在对面，伏明泉和她记忆中的已经不太一样了，男人五官依旧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美，但不知道是因为做科研不怎么接触外界，亦或者是身居高位习惯了下达命令，他身上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多了一分清冷。
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梁燕归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接过来笑着道谢，只是她虽然在笑，但依旧能看出神情疲惫。
伏明泉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太顺利吗？”
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这次会议不顺利？”
“会议很顺利，只是我的工作方面有些麻烦。”
梁燕归是科研人员，对权利斗争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手里的项目，以及生产出的器械品类。早在宋歌和伏明泉那封信邮寄过来的时候，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产品的不足，但是上面一再催促抓质量、抓生产，她带着团队生产出了高质量的大型农机，却已经不再适合市场。
东西再好，不适合，也没有人会付钱。
……
梁燕归这个月又收到了调动回京的信函，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的履历摆在那，前途光明。
可洛州农机厂犹如昙花一现，短暂辉煌过，眼看就要消失在历史中。
梁燕归犹豫之后，对伏明泉提了请求：“小伏，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你们学校的林教授，我知道他们最近有一个项目，提的方案和我之前参考的方向高度一致，虽然不完全是农机类，但是机械类都可以更改，我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梁燕归惊喜道：“你知道那个项目？”
“我参与了，今年就要落实，地点也选在洛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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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伏：祝梁小姐和先生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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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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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这两年他做了很多事,伏明泉的公司在他手里逐渐成型，壮大。他投资了一些新兴行业,也赚到了不少,其中以梁燕琦的制衣厂赚得最多——现在已经更名为一家休闲服装公司，主要做时尚休闲类为主,目前已经在发开第二条线，准备发展一下运动服装品牌。
伏明泉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稳扎稳打，可以耐下性子用几年精心磨练。
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但也会遇到难啃的骨头。
比如,洛州农机厂。
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但是国营厂子改革千难万难，无可奈何,洛州农机厂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
随行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从公文包里整理了行程,低声道：“宋总,我按您的吩咐,提前跟梁总工那边联系了,梁总工回京到一机部开会，这次可能见不到，她说方案看过了，已经提交上去。农机厂这次是一位杜厂长负责跟咱们对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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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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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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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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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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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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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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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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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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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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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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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视线落在对面，伏明泉和她记忆中的已经不太一样了，男人五官依旧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美，但不知道是因为做科研不怎么接触外界，亦或者是身居高位习惯了下达命令，他身上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多了一分清冷。
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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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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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很顺利，只是我的工作方面有些麻烦。”
梁燕归是科研人员，对权利斗争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手里的项目，以及生产出的器械品类。早在宋歌和伏明泉那封信邮寄过来的时候，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产品的不足，但是上面一再催促抓质量、抓生产，她带着团队生产出了高质量的大型农机，却已经不再适合市场。
东西再好，不适合，也没有人会付钱。
……
梁燕归这个月又收到了调动回京的信函，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的履历摆在那，前途光明。
可洛州农机厂犹如昙花一现，短暂辉煌过，眼看就要消失在历史中。
梁燕归犹豫之后，对伏明泉提了请求：“小伏，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你们学校的林教授，我知道他们最近有一个项目，提的方案和我之前参考的方向高度一致，虽然不完全是农机类，但是机械类都可以更改，我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梁燕归惊喜道：“你知道那个项目？”
“我参与了，今年就要落实，地点也选在洛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伏明泉的心愿——
1
小伏：祝梁小姐和先生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梁燕归（平淡）：谢谢。
2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小蕊（紧张）：啊，这这，谢谢你啊……
3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燕琦（蹦起来）：啊啊啊！你这个人，好恶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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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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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炎夏。
去往洛州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在行驶。
宋歌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这两年他做了很多事,伏明泉的公司在他手里逐渐成型，壮大。他投资了一些新兴行业,也赚到了不少,其中以梁燕琦的制衣厂赚得最多——现在已经更名为一家休闲服装公司，主要做时尚休闲类为主,目前已经在发开第二条线，准备发展一下运动服装品牌。
伏明泉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稳扎稳打，可以耐下性子用几年精心磨练。
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但也会遇到难啃的骨头。
比如,洛州农机厂。
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但是国营厂子改革千难万难，无可奈何,洛州农机厂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
随行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从公文包里整理了行程,低声道：“宋总,我按您的吩咐,提前跟梁总工那边联系了,梁总工回京到一机部开会，这次可能见不到，她说方案看过了，已经提交上去。农机厂这次是一位杜厂长负责跟咱们对接……”
宋歌懒懒道：“又换新领导了？”
“是，这位杜厂长是上个月刚调过来的，是副厂长。”
宋歌啧了一声。
他来这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厂里正副厂长已经换了三位，接待他们的也从最开始的一把手，转到了副厂长身上。
副厂长可不只有一位，来这里挂名的不少，宋歌已经有些懒得应付了。
到了之后，早就有人等在厂子门口。
以看到宋歌的车子，就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道：“宋总是吧？我们杜厂长已经在等着您了，在招待楼摆了一桌酒，先接风洗尘！”
宋歌摇下车窗，客气道：“我在路上吃过了，多谢杜厂长的好意，只是约了人谈事，先走一步。”
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对方都傻眼了。
等看到车子开进去，大门那边的人拦都没拦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他自己碰了软顶子忍不住就去找算旁人，过去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外地来的车也不登记，就直接放进去啊？”
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告诉领导！”
“啊快去，快去，门岗这仨月都没发工资了，你也一块去帮我说说。”
“……”
那人吃了个憋，脸涨得通红，但也说不出别的来。
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
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他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想为它奉献一生，但现实却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铭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一家那么大的国营厂子，就像是一夕垮塌一样，已经到了挣扎求生、濒临破产的境地。
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
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李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时候了，这段时间里宋歌会来洛州，伏明泉偶尔也会跟过来。
大多是时候，就像宋歌说的那样，伏明泉只跟梁燕归那些搞科研的工程师聊天。
但也有领导听闻他的财力，特意请他去聊聊，伏明泉全都拒绝了。
李铭就在旁边听着，小伏那话也不怎么客气……有点像梁燕归开会的时候冷嘲热讽，就差说一句“我跟草包没话聊”了。
单凭这一点，李铭觉得他俩还挺像的。
他和梁燕归结婚了，梁燕归一直在他面前也没拘束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小伏怎么回事？一直在宋歌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李铭心情复杂。
宋歌吃了一餐小馄饨，钱是李铭付的，朋友来了洛州，理应他请客吃饭。
宋歌笑眯眯的没推让，他和李铭他们，确实算得上朋友。
*
京城。
京城饭店的休闲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名身穿绉纱丝绸的女歌唱家，双手放在胸前正在引吭高歌，现场有小型乐队正在为她伴奏。
二楼餐厅。
梁燕归穿着一件长款连衣裙，只佩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看着楼下的演唱微微有些愣神。
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梁燕归回神，接过来随意点了一道大虾莎拉。
她视线落在对面，伏明泉和她记忆中的已经不太一样了，男人五官依旧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美，但不知道是因为做科研不怎么接触外界，亦或者是身居高位习惯了下达命令，他身上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多了一分清冷。
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梁燕归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接过来笑着道谢，只是她虽然在笑，但依旧能看出神情疲惫。
伏明泉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太顺利吗？”
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这次会议不顺利？”
“会议很顺利，只是我的工作方面有些麻烦。”
梁燕归是科研人员，对权利斗争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手里的项目，以及生产出的器械品类。早在宋歌和伏明泉那封信邮寄过来的时候，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产品的不足，但是上面一再催促抓质量、抓生产，她带着团队生产出了高质量的大型农机，却已经不再适合市场。
东西再好，不适合，也没有人会付钱。
……
梁燕归这个月又收到了调动回京的信函，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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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梁燕归惊喜道：“你知道那个项目？”
“我参与了，今年就要落实，地点也选在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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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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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燕归（平淡）：谢谢。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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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洛州的公路上?()??#?#??()?()，
一辆黑色轿车正在行驶。
宋歌坐在车上()?()，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这两年他做了很多事,伏明泉的公司在他手里逐渐成型()?()，
壮大。他投资了一些新兴行业,也赚到了不少,其中以梁燕琦的制衣厂赚得最多——现在已经更名为一家休闲服装公司()?()，
主要做时尚休闲类为主,目前已经在发开第二条线，准备发展一下运动服装品牌。
伏明泉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稳扎稳打，可以耐下性子用几年精心磨练。
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但也会遇到难啃的骨头。
比如,洛州农机厂。
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但是国营厂子改革千难万难，无可奈何,洛州农机厂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
随行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从公文包里整理了行程,低声道：“宋总,我按您的吩咐,提前跟梁总工那边联系了,梁总工回京到一机部开会，这次可能见不到，她说方案看过了，已经提交上去。农机厂这次是一位杜厂长负责跟咱们对接……”
宋歌懒懒道：“又换新领导了？”
“是，这位杜厂长是上个月刚调过来的，是副厂长。”
宋歌啧了一声。
他来这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厂里正副厂长已经换了三位，接待他们的也从最开始的一把手，转到了副厂长身上。
副厂长可不只有一位，来这里挂名的不少，宋歌已经有些懒得应付了。
到了之后，早就有人等在厂子门口。
以看到宋歌的车子，就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道：“宋总是吧？我们杜厂长已经在等着您了，在招待楼摆了一桌酒，先接风洗尘！”
宋歌摇下车窗，客气道：“我在路上吃过了，多谢杜厂长的好意，只是约了人谈事，先走一步。”
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对方都傻眼了。
等看到车子开进去，大门那边的人拦都没拦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他自己碰了软顶子忍不住就去找算旁人，过去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外地来的车也不登记，就直接放进去啊？”
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告诉领导！”
“啊快去，快去，门岗这仨月都没发工资了，你也一块去帮我说说。”
“……”
那人吃了个憋，脸涨得通红，但也说不出别的来。
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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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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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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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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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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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梁燕归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接过来笑着道谢，只是她虽然在笑，但依旧能看出神情疲惫。
伏明泉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太顺利吗？”
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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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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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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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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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看到宋歌的车子，就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道：“宋总是吧？我们杜厂长已经在等着您了，在招待楼摆了一桌酒，先接风洗尘！”
宋歌摇下车窗，客气道：“我在路上吃过了，多谢杜厂长的好意，只是约了人谈事，先走一步。”
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对方都傻眼了。
等看到车子开进去，大门那边的人拦都没拦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他自己碰了软顶子忍不住就去找算旁人，过去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外地来的车也不登记，就直接放进去啊？”
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告诉领导！”
“啊快去，快去，门岗这仨月都没发工资了，你也一块去帮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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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吃了个憋，脸涨得通红，但也说不出别的来。
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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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他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想为它奉献一生，但现实却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铭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一家那么大的国营厂子，就像是一夕垮塌一样，已经到了挣扎求生、濒临破产的境地。
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
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李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时候了，这段时间里宋歌会来洛州，伏明泉偶尔也会跟过来。
大多是时候，就像宋歌说的那样，伏明泉只跟梁燕归那些搞科研的工程师聊天。
但也有领导听闻他的财力，特意请他去聊聊，伏明泉全都拒绝了。
李铭就在旁边听着，小伏那话也不怎么客气……有点像梁燕归开会的时候冷嘲热讽，就差说一句“我跟草包没话聊”了。
单凭这一点，李铭觉得他俩还挺像的。
他和梁燕归结婚了，梁燕归一直在他面前也没拘束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小伏怎么回事？一直在宋歌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李铭心情复杂。
宋歌吃了一餐小馄饨，钱是李铭付的，朋友来了洛州，理应他请客吃饭。
宋歌笑眯眯的没推让，他和李铭他们，确实算得上朋友。
*
京城。
京城饭店的休闲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名身穿绉纱丝绸的女歌唱家，双手放在胸前正在引吭高歌，现场有小型乐队正在为她伴奏。
二楼餐厅。
梁燕归穿着一件长款连衣裙，只佩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看着楼下的演唱微微有些愣神。
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梁燕归回神，接过来随意点了一道大虾莎拉。
她视线落在对面，伏明泉和她记忆中的已经不太一样了，男人五官依旧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美，但不知道是因为做科研不怎么接触外界，亦或者是身居高位习惯了下达命令，他身上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多了一分清冷。
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梁燕归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接过来笑着道谢，只是她虽然在笑，但依旧能看出神情疲惫。
伏明泉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太顺利吗？”
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这次会议不顺利？”
“会议很顺利，只是我的工作方面有些麻烦。”
梁燕归是科研人员，对权利斗争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手里的项目，以及生产出的器械品类。早在宋歌和伏明泉那封信邮寄过来的时候，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产品的不足，但是上面一再催促抓质量、抓生产，她带着团队生产出了高质量的大型农机，却已经不再适合市场。
东西再好，不适合，也没有人会付钱。
……
梁燕归这个月又收到了调动回京的信函，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的履历摆在那，前途光明。
可洛州农机厂犹如昙花一现，短暂辉煌过，眼看就要消失在历史中。
梁燕归犹豫之后，对伏明泉提了请求：“小伏，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你们学校的林教授，我知道他们最近有一个项目，提的方案和我之前参考的方向高度一致，虽然不完全是农机类，但是机械类都可以更改，我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梁燕归惊喜道：“你知道那个项目？”
“我参与了，今年就要落实，地点也选在洛州。”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伏明泉的心愿——
1
小伏：祝梁小姐和先生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梁燕归（平淡）：谢谢。
2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小蕊（紧张）：啊，这这，谢谢你啊……
3
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梁燕琦（蹦起来）：啊啊啊！你这个人，好恶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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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炎夏。
去往洛州的公路上()?()，
一辆黑色轿车正在行驶。
宋歌坐在车上20()_[(．)]20ㄨ20%?%?20()?()，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微微出神。
这两年他做了很多事,伏明泉的公司在他手里逐渐成型()?()，
壮大。他投资了一些新兴行业,也赚到了不少,其中以梁燕琦的制衣厂赚得最多——现在已经更名为一家休闲服装公司()?()，
主要做时尚休闲类为主,目前已经在发开第二条线，准备发展一下运动服装品牌。
伏明泉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稳扎稳打，可以耐下性子用几年精心磨练。
宋歌自然是支持他的想法,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提前准备好资金,随时支援他。
宋歌以过来人的眼光投资,自然没有亏本的时候。
但也会遇到难啃的骨头。
比如,洛州农机厂。
他从去年开始，陆续往返洛州数次,一来是为伏明泉毕业之后开设工厂打基础,二来则是真心实意想帮助李铭和梁总工等人，想帮扶一把。
但是国营厂子改革千难万难，无可奈何,洛州农机厂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去。
……
随行的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从公文包里整理了行程,低声道：“宋总,我按您的吩咐,提前跟梁总工那边联系了,梁总工回京到一机部开会，这次可能见不到，她说方案看过了，已经提交上去。农机厂这次是一位杜厂长负责跟咱们对接……”
宋歌懒懒道：“又换新领导了？”
“是，这位杜厂长是上个月刚调过来的，是副厂长。”
宋歌啧了一声。
他来这边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厂里正副厂长已经换了三位，接待他们的也从最开始的一把手，转到了副厂长身上。
副厂长可不只有一位，来这里挂名的不少，宋歌已经有些懒得应付了。
到了之后，早就有人等在厂子门口。
以看到宋歌的车子，就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道：“宋总是吧？我们杜厂长已经在等着您了，在招待楼摆了一桌酒，先接风洗尘！”
宋歌摇下车窗，客气道：“我在路上吃过了，多谢杜厂长的好意，只是约了人谈事，先走一步。”
对方愣了下，连忙拦着：“别呀，宋总，我们杜厂长都等一天了，还给您开了酒店休息，大老远过来先休息一下不迟……”
宋歌依旧笑笑，再次拒绝。
车子没停，径直开了进去。
对方都傻眼了。
等看到车子开进去，大门那边的人拦都没拦的时候，更是火冒三丈，他自己碰了软顶子忍不住就去找算旁人，过去训斥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这外地来的车也不登记，就直接放进去啊？”
守门的人看他一眼，哼道：“咋了，宋总那车来咱们这多少次了啊，那车牌号我倒着都能背下来。”
“你、你这不和规矩，杜厂长这礼拜开会一再说了，要遵守规章纪律！”
“哎呀，你跟我这说不着，一年到头换那么多领导，我记不住。”
“你这是玩忽职守！我要去告诉领导！”
“啊快去，快去，门岗这仨月都没发工资了，你也一块去帮我说说。”
“……”
那人吃了个憋，脸涨得通红，但也说不出别的来。
厂子效益不好，比起之前一落千丈，别说门岗，其他科室也发不出工资。
*
宋歌来过许多次，轻车熟路去找了李铭。
李铭如今依旧是个科长，没提起来，管着的也是之前那个1号车间。
只是以前整洁、引以为傲的车间，现在变成了大家摆摊卖东西的一处地方，乱糟糟的，走进去，物是人非。
李铭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歌正在车间里踱步，在看摆出来售卖的小商品，还买了一辆玩具汽车。
李铭走过去，道：“小宋，外面人多，咱们去办公室聊吧。”
宋歌笑眯眯道：“好啊。”
他跟在李铭身后，到了办公室里，把那辆玩具小汽车放在桌上，半开玩笑道：“送你，你和梁总工上个月结婚，我没来记得参加，这个补上，想必明年你家里就能用到了。”
李铭也笑了，收下道：“你应该送一个洋娃娃，我更喜欢女儿。”
宋歌道：“嗨，你这就狭隘了不是，谁说女孩不能玩儿车？等以后，我还要送她一辆小汽车呢。”
李铭被逗得笑起来。
宋歌看了外面，又问：“上次我来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么多人摆摊。”
李铭叹了口气，道：“是啊，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了，之前大家伙还能坚持，但是现在……”他苦笑一声，“都是混口饭吃，也不能真让大家饿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又调来一个新厂长，换汤不换药。”
李铭心里已经从窝火，变成麻木。
他一早就和宋歌通信，再加上宋歌一直往返洛州这里，他也是期待过改革的事，但这事牵扯太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两年了，举步维艰。
他来这个厂子的时候，是最红火的时候，也曾一腔热血想为它奉献一生，但现实却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李铭怎么都没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一家那么大的国营厂子，就像是一夕垮塌一样，已经到了挣扎求生、濒临破产的境地。
洛州农机厂，已经无路可走了。
李铭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是一个责任感很重的人，肩上担子压得沉甸甸的。
宋歌看他一眼，劝道：“生产小型农机，是唯一出路，我时间有限，如果这个月底依旧不能谈下合作，我也只能另寻他人了。”
李铭道：“我知道，我会再提交申请。”
宋歌没去吃酒席，而是和李铭去吃了路边摊。
路边摊的云吞面两毛五一碗，馄饨都是当天现包的，老板用得真材实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味道鲜美。
宋歌擦了擦勺子，感慨道：“涨价了，我那年和小伏过来吃饭的时候，还是一毛五一碗。”
李铭笑道：“现在不比那会了，什么都在涨价，我记得小伏那会还爱吃醋……”
宋歌忍不住笑起来。
李铭有些奇怪，他把小木桌上的醋瓶往宋歌手边推了推，道：“你也来点？”
“来点。”
宋歌倒了一点醋，吃起来更香了。
小馄饨滚烫，咬开肉汁溢到口腔里，热乎乎的香味儿弥散开，再喝一口汤，汤头都是清甜的，一点点微酸醋味让人很快就能打开胃口。
宋歌尝到熟悉的味道，心情也好了不少。
李铭离开厂子，在小摊上跟宋歌吃饭的时候，更像是在跟老朋友相处，念叨了不少厂里的事：“……我觉得你提的意见很对，现在要改成那样，很困难，但也可以试一试。没道理以前做得那么好，现在就不行了，你说对吧？”
“厂里的器械存在仓库里，我每天都会去检查，可人员太乱了，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大件都在，维护一下，再开工一样能行！”
……
李铭和以前的余厂长一样，都是实干派，工作能力很强。
余厂长已经被调离，现在的领导班子大换血，说话的风向已经变了。支持改革的不敢吭声，敢拍桌子的就被降职，李铭原本都已经提起来，一降再降——已经是厂子里，唯一剩下的“刺头”了。
对此，李铭反驳道：“不止是我，还有燕归，她说话比我厉害多了，谁的面子也不给。”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像小伏。”
宋歌立刻道：“瞎说，小伏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顶嘴。”
李铭：“……”
李铭道：“那也是分人吧，他在外面可是挺厉害的。”
宋歌还是不信：“我跟他认识那么久，我能不知道？他就是搞科研的嘛，不怎么爱说笑，做事认真，人还容易紧张，脾气又温和，处处为别人着想……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啊。”
李铭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时候了，这段时间里宋歌会来洛州，伏明泉偶尔也会跟过来。
大多是时候，就像宋歌说的那样，伏明泉只跟梁燕归那些搞科研的工程师聊天。
但也有领导听闻他的财力，特意请他去聊聊，伏明泉全都拒绝了。
李铭就在旁边听着，小伏那话也不怎么客气……有点像梁燕归开会的时候冷嘲热讽，就差说一句“我跟草包没话聊”了。
单凭这一点，李铭觉得他俩还挺像的。
他和梁燕归结婚了，梁燕归一直在他面前也没拘束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倒是小伏怎么回事？一直在宋歌面前竟然是这样的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李铭心情复杂。
宋歌吃了一餐小馄饨，钱是李铭付的，朋友来了洛州，理应他请客吃饭。
宋歌笑眯眯的没推让，他和李铭他们，确实算得上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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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京城饭店的休闲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小型音乐会，一名身穿绉纱丝绸的女歌唱家，双手放在胸前正在引吭高歌，现场有小型乐队正在为她伴奏。
二楼餐厅。
梁燕归穿着一件长款连衣裙，只佩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看着楼下的演唱微微有些愣神。
一旁侍者递了餐单过来，她对面的一位年轻俊美的男人随意点了几道，又递交给她：“梁总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梁燕归回神，接过来随意点了一道大虾莎拉。
她视线落在对面，伏明泉和她记忆中的已经不太一样了，男人五官依旧是带着忧郁气质的俊美，但不知道是因为做科研不怎么接触外界，亦或者是身居高位习惯了下达命令，他身上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多了一分清冷。
梁燕归一直在看伏明泉。
伏明泉客气道：“还需要什么？”
“你……”梁燕归斟酌措辞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伏明泉轻笑一声，点头：“你也是，梁总工已经结婚了，恭喜。”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梁燕归半开玩笑道：“如果不是小宋打电话给我，估计你也不会出门吧？”
伏明泉道：“怎么会，我今天是特意腾出时间来请你用餐，上个月你结婚，没能参加，一直觉得遗憾。”
他倒了红酒，真心实意送上祝福，和祝福一同送上的，还有一封厚厚的红包，以及两块小金锁。那两块金锁放在制作精美的木匣子里，伏明泉推到她手边，认真道：“这是我和小宋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和李科长家庭美满，早生贵子。”
梁燕归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接过来笑着道谢，只是她虽然在笑，但依旧能看出神情疲惫。
伏明泉问道：“是有什么事不太顺利吗？”
梁燕归跟他和宋歌相熟，也不怎么隐瞒，坦然道：“是，不过是工作上的事，也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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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很顺利，只是我的工作方面有些麻烦。”
梁燕归是科研人员，对权利斗争这些事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手里的项目，以及生产出的器械品类。早在宋歌和伏明泉那封信邮寄过来的时候，她也敏锐的觉察到了产品的不足，但是上面一再催促抓质量、抓生产，她带着团队生产出了高质量的大型农机，却已经不再适合市场。
东西再好，不适合，也没有人会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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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燕归这个月又收到了调动回京的信函，她已经不能再拖了。
她的履历摆在那，前途光明。
可洛州农机厂犹如昙花一现，短暂辉煌过，眼看就要消失在历史中。
梁燕归犹豫之后，对伏明泉提了请求：“小伏，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你们学校的林教授，我知道他们最近有一个项目，提的方案和我之前参考的方向高度一致，虽然不完全是农机类，但是机械类都可以更改，我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
伏明泉道：“我知道，他是我导师。”
梁燕归惊喜道：“你知道那个项目？”
“我参与了，今年就要落实，地点也选在洛州。”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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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明泉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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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伏：祝梁小姐和先生一生一世，白头偕老。
梁燕归（平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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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蕊（紧张）：啊，这这，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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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伏:祝梁小姐早日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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