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穆雪依然看不得毕华婷有半点为难的神情，又在她开口之前说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只是这次有所不同，他不想再独自留在奉圣等她，他讨厌透了那种等待的感觉。
“文大哥……”
“婷儿，什么也别说，我不想听你说谢谢我，也不想听你说欠我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文穆雪向毕华婷伸开双臂。“让我抱抱你，可以吗?”
毕华婷模糊了双眼，向前两步轻依进文穆雪的怀里。
这个拥抱文穆雪已经等的太久太久，如果可以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不想松开手。
“婷儿，如果来世你我还能再相见，答应我……你一定要主动走向我好吗?”
毕华婷点了点头，泣不成声。
这个点头让文穆雪看到了希望，哪怕那希望不在今生，他已经心满意足。
*
大耀都城荣光将军府。
“哐啷……哐啷……哐啷……”
瓷器被扔在地上的碎裂声不断响起，同时伴着一个女子的哭喊叫骂声。
“我不嫁！我不嫁！！我就是不嫁给那个死鬼！！”
“哎哟，宝贝女儿，你说话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哎哟，别砸了，别砸了。”
“我就砸！你们要还是非逼着我嫁给那个还不知道能活几天的，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大将军蒙响一声怒喝进到屋中，看着干着急的夫人和被砸了一地的物件，立即对那个平日宠上天的女儿怒目而视。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点要当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样子?！！”
“我……我……”若父亲说些别的，丹姬还能驳上几句，这刚才那句她却无言以对。
没错，有朝一日成为大耀国的王后，这是她自小的梦想。
如今眼看就要成为现实，为何……为何……
“以前你非二皇子不嫁，后来大皇子回来了，你又非二皇子不嫁。怎么，你当祁氏是什么?是你头上的珠钗？还是你碗里的饭菜?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父亲！我也没想到祁骅会突然身染重疾啊，听说他……他还脸上起了很多脓疮，脸都毁了，那样的人，你让女儿怎么嫁?！！”
“老爷，女儿说的也没错，那国主年纪轻轻染此重病，她要嫁过去不就直接守活寡了吗?”将军夫人心疼女儿也在一旁边帮着女儿劝说。
“没错什么?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也不懂事?！！夕日她本与二皇子有婚约，虽然没有落在白纸黑色上，但那也是四下里都知道的事。”
“后来大皇子回来，她又吵着要嫁大皇子，太后念在我戎马一生的份上也同意了，可她现在又不嫁了?！！你让为夫这脸往哪儿搁？”
蒙响指向女儿丹姬。
“我知道你从小就想当大耀的王后，总之你和国主在年节的成婚大典是势在必行，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可是，老爷，国主他……”将军夫人小心的看下四周，压低了声音。“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别说现在国主服了太师的药身子有些好转，就算是成婚当天国主咽了气，她也得给我嫁过去，自己行完那三拜之礼！”
“父亲！！我不想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丑八怪！”
蒙响低吼一声愤然而去，不再理会女儿从身后传来的哭喊声。
将军夫人和女儿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
毕华婷和文穆雪往大耀一路走来已经两个多月。
在途中只要看到过路的商旅都会打听一些关于祁骅的消息，每一次打听她心中都会忐忑不安。
“那个国主?别提了，听说原本长得挺俊美的，现在脸上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丑的要命。”
“立后?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好像那个将军家的小姐不愿意嫁，但又不得不嫁，天天闹呢。”
“听说那个国主病的连路都走不了了。”
“你说大耀的国主吗?是病了，不过好像被太师下了什么猛药，情况有所好转。”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几天后就是十二月二十五，那可是大耀的大日子。每年这个时候大耀的国主都要到神坛祭天的。算着你们过去应该正好能赶上，到时你们自己看吧。”
……
十二月二十五日当天。
再过几天就是年节，又是国主大婚的时候，整个荣光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披红挂彩，只是很多事物上都披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让眼前的热闹又显几分凄凉。
还记得初来大耀时便是寒冬，毕华婷没想到自己会在一年后的今天又站在了荣光的土地上。
此时毕华婷和文穆雪正坐在临街的一处酒楼的二楼包厢里。
“饿了吧，这汤的温度正好，趁热喝了。”文穆雪盛了碗汤轻放在毕华婷的面前。
毕华婷轻应，喝了口热汤，身体一下子暖和了许多。
“我打听过了，去神坛祭天的话下面这条街是必经之路，这个位置应该会看的很清楚。”文穆雪说着话，又夹了些菜到毕华婷的碗里。
面对文穆雪的精细安排毕华婷微微一笑。
很多时候对于文穆雪对自己的照顾，毕华婷都觉得对他只有“谢谢”两字可说，可是他说过不用她说，所以她只能将那谢意记在心里，还以微笑。
不多时，街头的人流涌动起来。
两队兵士持着长矛跑了过来，将行人拦到两边，让刚才还车水马龙的街头瞬间闪开一条宽敞的路。
毕华婷知道肯定是祭天的队伍要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后，起身将窗户完全敞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围栏。
震天的号角声响起，数百人举着幡旗由远至近。
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个穿着五颜六色服装的萨满，挥动着手中的法杖，戴着让人心生敬畏的面具，口中振振有词的说着祭文。
后面是数十名在脸上画了各种花纹的年轻女子挥舞着长袖，整齐划一的跳着一种少见的舞蹈。
“别着急，一般这种场合王爵所乘坐的车辆都会在后面。”
看到毕华婷双手紧握在一起不停的揉搓，文穆雪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掌心中轻轻的暖着。
毕华婷点了点头。
“国主，是国主的马车，国主来了！！”
就在此时街上的围观民众纷纷高呼起来，转眼间就成片成片的全部跪在了地上，行着跪拜大礼。
毕华婷连忙望去，只见一辆镶嵌着金箔的豪华马车已到眼前，而站在马车上的人……戴着一个同样包着金箔薄片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