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跟着的老小赶紧捂眼的捂眼，转身回避的回避。
连夜赶来凑热闹的人聚集在小门口探头张望，不时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韩致远从衙役手中接过火把，走过去。
慕清颜跟着一起来到两具尸体跟前。
“怎么不是他们？”慕清颜看清两个死者之后一怔。
“不是？”
韩致远蹲下身，拿旁边树枝将其中一个死者脸上的头发拨拉开。
他跟慕清颜一样，都以为从这口被填埋的池塘中会发现那两个下落不明的绑架者。
“不是！”
慕清颜又仔细的看看，确定道，“其中一个人在钱塘门奶奶庙的时候我拿香灰迷过他的眼，在匆忙之中扫到过他的正面，另一个虽然没有看清，身形大致记得，这两个人没有一个符合我所见到的样子，不是他们！”
竟然不是，也就是说又多死了两个来历不明的人。
韩致远继续查看两个人的手掌，与那只射到墙上的断手一致，常年做刀剑买卖的人。
这类人不是临安的常客，即使对外追查也不容易查获真正的身份。不知道尸源，便少了一条追查凶手的根据。
再查看致命伤，二人均是身中弯刀毙命，与“慕成安”致死相同，只不过少了刀数，均为一刀。
可见对于原本不打算宣扬的命案，凶手也少了下手的兴致。
“这是——”
慕清颜见韩致远又从其中一个死者身上掏出一团几乎被揉成团的布包，上身微倾半掩，迅速的塞进了怀里。
“有什么话回去说。”韩致远打断慕清颜的话，双手垂下站起身，“把人抬回衙门。”
“是！”旁边的衙役开始动手。
慕清颜跟着韩致远直起身退到一边，神色有些恍惚。
她刚才有没有看错？那个被韩致远收起来的布包……
“韩公子，这……这……我们可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水塘的男人半天终于缓过神，追到韩致远跟前，“我们可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塘子里就被埋了……埋了两个人……公子要问，就问在前面街上卖包子的刘老大，这些煤灰都是他家倒的，他家蒸包子烧火每天都用好多煤，以前……”
“去传刘老大。”韩致远当即下令。
“差爷，差爷，小人在此。”
刘老大正在小门外看热闹，听说这死人跟自己倒的煤灰扯上关系，也是吓了一跳。
“原来你也在这里。”韩致远负手走到刘老大跟前。
刘老大扑通跪在韩致远跟前，“差爷……”
“刘老大，这位是咱们临安的韩公子！”水塘主人提醒道，“有什么话你可得给韩公子交代清楚，不要连累我们全家老小！”
“韩公子！”刘老大双手抱拳，拱手施礼，“小人的包子铺确实是在前面的街上，可小人的家就住在这附近，听闻这里有动静，就赶来看个热闹，小人若是真犯了事，躲都来不及，哪敢凑上前，请公子明鉴哪！”
“废话少说！说说你这煤灰是怎么回事？”韩致远问。
“没错，从去年老张家打算填平这塘子，小人蒸包子用的煤渣灰就都运到这里，这塘子里填了包子铺的不少煤渣灰，可是……可是……今日这……这……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实话，今日的煤渣灰还真不是小人倒的……不……不……也或许是小人倒的……”
“把话说清楚！”韩致远厉喝，“再废话，先打二十大板！”
“是是是，小人说清楚。”刘老大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今日小人傍晚的时候按例来倒煤渣灰，小平车推进这门，就犯了晕，也不知道晕了多久，等清醒过来，小人就靠在平车旁，平车里的煤渣灰已经被倒掉了。小人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犯了迷糊，自己做过的事忘记了，也就没有多想，只想着尽快回家好好休息，所以今日的包子铺打烊比往日要早。这……若不是从塘子里的煤灰下面挖出了人，小的还以为真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刘老大这么一边说着一边想，突然意识到杀人凶手都与自己有过交集，登时又起了一身冷汗。
要是自己亲眼看清楚了什么，小命怕是早没了，也成了这塘子里的一具死鬼。
“行了，下去吧。”韩致远摆摆手。
事情显而易见，案犯将刘老大弄晕，替他倒了煤渣灰，从刘老大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
“你们也都退下吧。”韩致远对塘子主人道。
“没事了？”那男人还有些恍惚。
韩致远转身面朝挤在小门口的众人，“本公子知道，在场的都是本分人家，这桩凶杀案与你们任何人都无关，以后不要相互嚼什么舌根。都散了！”
韩致远手一挥。
“是，是！”身后的那个男人赶忙点头。
只要自家没有摊上官司就好。
韩致远继续环视四周，灰渣满地凌乱，案犯带来的印痕早就被故意破坏掩藏。
“看，那是什么？”慕清颜突然指着塘中，似乎有团什么东西。
韩致远招招手。
杨捕头跳下塘子里，顺着慕清颜所指，将那团东西捡回来。
原来是两块污泥斑斑的粗厚老布，用两根草绳缠着。
“这么明显的东西，不会是被人随意丢在塘子里的废弃物吧？”慕清颜将草绳抽出来。
这个塘子被主人家建起围墙圈住，就是为了防止在填充的过程中被人当做垃圾场，什么脏东西都往里面扔。
同样，这里很少有人，又有围墙遮着，就算大明白天，只要下手速度够快，偷偷倒腾个尸体也不成问题。
“这泥土像是团了没多久，还有些湿。”慕清颜看看草绳，又看看那两块破布，然后侧眸扫了眼旁边衙役的脚，“这东西，应该是裹脚用的吧？”
“没错。”韩致远表示同意。
这就是为什么案犯从填充的塘子来回的埋尸挖尸，脚上均未沾上东西的原因。
在塘子里作案时，案犯的双脚都用布包裹，草绳捆扎，保证双脚沾不到泥。
再看那些挖尸的衙役，翻动过下面被浸湿雨水未干的渣土，哪一个不是两脚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