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听了陈立的话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淹死？”慕清颜很生气。
这帮人，该说他们是非不辨愚昧可欺，还是说他们自私到冷血无情与杀手无二？
“是我！是我们救了你！”小乞丐大拇指朝自己指指，挺胸仰头，觉得自己颇了不起的样子。
“你们？”
“没错，是我最先替你大呼救命，然后鬼妞跑来一起推着他们下河救人。”
“鬼妞？你说的是那个满脸疤痕的小女孩？”
那张可怖的面孔浮现在慕清颜的眼前，时而在夜里显得那么苍凉，时而又在焦急的呼唤着她，时而又急切的带着她拼命的奔跑。
原来，她有个与之相称的名字，鬼妞。
“对，我们都叫她鬼妞。”小乞丐道，“她不会说，只会呜呜哇哇的推着陈立朝河边走，被陈立甩了好几个跟头呢！真没想到这鬼妞那么在乎你的命。”
“你又叫什么？”慕清颜问。
小乞丐扬扬手中的弹弓，“你们猜？”
慕清颜没兴趣。
韩致远道，“大弓。”
“这你也能猜准？”小乞丐眼睛一亮。
慕清颜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从弹弓偏偏想到大弓？可为什么不是二弓、小弓、二蛋、蛋子等其他？
韩致远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似乎猜出这个名字是多么理所当然。
他会说，差役拿着小乞丐的画像寻人的时候就已经问到这个乞丐的名字，并且他已得知？慕清颜一句话也没问就把小乞丐放走，并不等于他连这点儿东西都不知道。
旁边的差役也是佩服的很，“也不看看咱们韩公子是什么人？”
慕清颜转念间便想到了个中缘由，从韩致远身上收回那陡然一亮的目光，但也很给面子的没有揭破这宛若街上举旗招摇的卜卦术士似得坑蒙行径，接着问这个名叫大弓的小乞丐，“你呼救，就有人救我？”
这样事情进展的也太简单了。他们不过是两个小乞丐，在巧合如簧的陈立面前，哪儿有什么主张的余地？
“我跟他们说，就算都怀疑你杀了小刀子，可是韩公子证明你无罪，保下你，那你就一定不是杀人凶手，韩公子总不会弄错。再说，那些话早就开始在临安城流传，又不是你带来的，你不过就是见财眼开替林小姐出嫁，真该死也轮不到我们动手，否则动手跟见死不救的人不也成了杀人犯，摊上了人命？我还说，你现在算是韩公子保的人，看在韩公子为我们大宋解决了那么多麻烦的份上，也不能这么把你给弄死了。他们一听觉得有道理，就有人下水把你又给捞上岸。”
“这些话真是你说的？”韩致远眼底吟着一丝冷笑。
大弓脖子根儿还是发凉的很，“嘿嘿，这都是那个跳下河捞出慕景彦的那个货郎说的……不过，真是我第一个喊的救命，然后惊到了河对岸上没有看到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的人跟着一起喊，接着才招来了那个下水救人的货郎哥。货郎哥把人从河里捞出来后弄清了是怎么回事，这才给众人讲了一番道理。”
慕清颜与韩致远相互默契的对视一眼。
这归根结底又绕到了货郎身上，也就是那个跟陈立他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人。
这么说来，还得庆幸他们那个时候没有真的要了她的命，一个推她入水，一个救她上岸，只给她造成了“臆想”的假象。
“然后，那个货郎又帮着陈立出主意，让你们都维护他这个因焦虑而行为过激的‘杀人凶手’，并且又说到什么石仙的关系，让你们都尽量避而远之，最好就是谁也不要承认曾出现在现场，只目睹慕景彦坠河而不知他事，更有能演者还指责是慕景彦故意轻生。”韩致远补充道。
“是啊，大家都觉得因为这事儿让陈立吃了官司很冤，又不想跟这件事沾边儿，所以就都一致隐瞒下来。我想想事后你们肯定还要找我，省得麻烦，免得哪句话说错惹了事儿，便在离开望仙桥后就跑到了昌化县，结果还是被你们给逮到。”
“景彦，你听听，你担心他的生死，可其实是他自己跑掉的！”
这下，就连他韩致远都没想到大弓与众人根本都没有受到什么直接的威胁，完全是跟着“形势”自发的做出决定。
在这种事上，这些人还真够团结！
“韩公子，你不能这么说！当我跑到外沙河看热闹，认出那个陈立后，可是吓了个半死。当时在望仙桥，我们要是不保他，止不住小命早没了！”大弓抬手做了个咔嚓脖子的手势。
“陈立他们能说会道，他们深受蒙蔽也情有可原。在那种时候，要是有人表示反对，恐怕真的没命了。有时候，糊涂也是一种福，可偏偏还有另外的一种人，执着的想要求个明白，纠结于内心，死也放不下。”慕清颜唇角微弯。
她在笑自己痴人疯狂，执念于自己的亲人，在临安的这滩污泥中越陷越深……如果寻不到结果，死也不甘心。
“你笑的是韩某？”韩致远故意歪解慕清颜的意思。
慕清颜心知肚明，不会真以为他能会错意，摇摇头没有接话。
说出实话，大弓也是松了口气，“真没想到，那个叫陈立的家伙那么黑心，竟然是个大恶徒！正赶上你们都又出了事儿，弄得小老百姓人心惶惶，全听了他的，真要把你去祭石仙。不过话又说回来，韩公子就是聪明，识破了他的阴谋，让我们这些被蒙蔽的人看到真相。这下，可没人会帮着他说谎了。”
“所以，你就来投案自首。”韩致远道。
“我这是实话实说。我只救人，可没动手杀人，我跟他们不一样。”大弓脖子一挺，又向前伸了伸头，压低了声音，“不过韩公子，我听有人说昨夜在义和坊真见到了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小子往后靠！”旁边的差役推了把大弓。
大弓向后打了个踉跄，“我又没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