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不懂了，这不是帮刘掌柜，是帮着那些等着用药的病人。”慕清颜掂着手里的泥巴球，朝那几个乞丐走过去，“成天乞讨，咱也给人做点事儿，互相帮助嘛，菩萨才会保佑我们以后能讨的更多。”
“你哪儿来的？看着这么面生，还想管我们？”
其中一个头上扣了顶破草帽，跟慕清颜个头差不多的乞丐问。
慕清颜走到他们跟前，挤挤眼，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把手里的泥巴球也给了他们。
拿上泥巴球的乞丐用力捏了捏，打开泥呼呼的手掌看了眼，“行，听你的。就当我们也做回善事！不过，要十五文钱。”
那个乞丐的手翻了三番。
慕清颜回头问刘掌柜，“十五文钱，我们帮你把药全搬上马车。”
刘掌柜答应了。
慕清颜与几个乞丐开始一起搬药草，逮住擦身而过的机会就跟那个乞丐说上句话。
除了门口的一堆，药铺里还有。几个小乞丐经常跑动，倒也不觉得累，药很快就都装上马车。
“哎哎！这几包药不要装车。”刘掌柜见他们去动柜台旁的几包药，赶忙阻止。
“这药不卖？”慕清颜问。
这些装车的药草她倒也认得几样，有连翘、当归、苦参、黄连、红花等，都是吴诚儒配制的药方里的用药。
装病进了聚善堂时，她曾询问过吴诚儒防治疫病的药方，默默的记下了大概，其中有连翘、柴胡、葛根、当归、桃仁、生地、甘草、苏木、石膏、红花、山药、玄参、知母、石菖蒲、赤芍等活血清毒抗秽之药。刘掌柜药铺里这些装车的药草中其它她认不清楚的，大概就是药方中剩下的药了。
而柜台旁的这几包药难道不是？
“不卖，那是别人定下的。去去去！”刘掌柜将慕清颜拨拉到一边儿。
“哦。”慕清颜走开。
“掌柜的，给你搬完了！”
带草帽儿的乞丐走过来，冲刘掌柜伸出手。
刘掌柜把早就数好的十五文钱给了这个乞丐。
乞丐把钱揣进布口袋，眉头一皱，抱着肚子弯下腰，“茅厕，我要上个茅厕。掌柜的，你家茅厕在哪儿？”
“去去，后面！”刘掌柜嘱咐一名伙计看着铺内，自己出去做最后清点。
“我也去。”慕清颜也跟着那个乞丐跑到药铺后院的西南角。
“快点快点。”乞丐见慕清颜来了，捏着鼻子催促道。
借着茅厕墙遮掩，慕清颜从怀中掏出个袋子，“你还嫌味儿重？”
乞丐打开自己的布口袋，“我是怕说话声被人听到。”
慕清颜手中拿的是从胡牙子家顺走的钱袋子，掏出两把装进乞丐的布袋里，挨近乞丐的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先给你一半，剩下的事情办成之后，来这个药铺后面取。”
“行！你不怕破费，我就替你跑一趟，帮你把尾巴给甩了。”乞丐掂掂手里的布袋，“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姑娘，不老老实实在家享清福，非得跑出来混。等尾巴跟丢了人，肯定又免不了挨你家大老爷的训。”
“你不懂，家里太闷，哪有外面好玩儿。挨不挨训跟你又没关系，你自管赚钱就是。”慕清颜替乞丐整了整头上扣的破草帽，又低声交代几句。
“知道，刚才搬药的时候，你左一句右一句说的我都记下了。”乞丐点点自己的脑袋，从破衣兜里掏出几个糊了干泥的铜钱，又塞给慕清颜，“这几个泥钱还给你，等会儿给我换几个干净的。泥球里头藏钱，亏你想得出来！”
“明着收买你们太显眼嘛！沾了泥的钱它也是钱，洗洗就是了。”慕清颜把钱在身上蹭了蹭，揣进口袋。
乞丐将布袋搭在肩上，“这样就行？咱们不用把衣衫换了？我不介意装个女叫花子。”
“不用，这样才真。只要你小心些，低着头把嘴捂上。”
“知道，就是装作不敢让人发现的样子。鬼鬼祟祟的事儿我做的熟了！”
乞丐说完，把帽子往下扯了扯，猫着腰出了茅厕。
慕清颜躲在茅厕里，静静听着跟随在那个乞丐身后，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踏着屋檐远去。又忍了一阵，听得没了动静才出了茅厕。
“上个茅厕怎么这么慢！”伙计等不及寻来。
“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疼。”慕清颜不停地揉着腹部。
“你们这些人成天瞎吃东西，能不吃坏肚子？解决完就赶紧走吧，别鬼鬼祟祟的想着偷东西，小心掌柜打断腿！”伙计唬道。
“知道了，知道了。”
慕清颜出了药铺，那辆装药的马车已经走了，其他乞丐也都散掉。
“哎？你怎么还在？”刘掌柜见慢吞吞出来的慕清颜，又瞪起眼。
“怕是吃坏了肚子，占着茅厕半天，被我赶出来。”伙计不想自己挨掌柜的训，赶紧抢先解释。
“赶走赶走！”刘掌柜嫌弃地挥手，“钱都给了你们，少赖着不走！”
“不就是上个茅厕嘛，真小气！”慕清颜嘟嘟囔囔地离开药铺。
出了药铺的门，迈开腿快跑几步，拐了个弯儿又折回到药铺的后墙，见那几个搬药的乞丐正等在那里。
“你们怎么在这儿？”慕清颜走过去。
几个乞丐把她包围，生怕跑了似得，“小风哥让我们盯着你。”
原来那个帮她做事的男孩叫小风。慕清颜索性坐在地上，从钱袋子里又掏出一把钱，“我要是真想赖账，就不会来这儿。再让你们帮个忙，剩下的钱归你们。”
“做什么？”几个乞丐一起蹲下身。
慕清颜道：“帮我买我身衣衫，加顶帽子。”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乞丐们就是很上道儿。
“反正别让人认出来。你们说怎样合适？”慕清颜反问。
“那就当继续当叫花子呗！谁还注意我们？”
“不行，叫花子是不能做了，被盯上一次就没下一次，跟你们在一起反而更扎眼。”
一个乞丐瞅了瞅慕清颜，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转，“那还是穿一身正经衣衫，男衫，你是个姑娘，装成男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