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被看到，老黑他们应该出现的更早，她跟阿奎根本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说话机会。
而且听老黑的话，是在根据小四他们的描述之后，依照那个男妆模样，打听到她在估衣铺新买了装束，才重新开始寻找峒僚女子。
老黑突然查茶馆，应该是看到阿奎没有离开茶馆，反插门之后才有了疑虑，更重要的一点是——
“老黑是心虚。”慕清颜道，“他担心你。”
“担心我？怕我明白一直受他的骗，反了他？”阿奎冷笑。
就算反了又怎样？那么有能耐的老黑为什么要迁就一个阿奎？
慕清颜暂且按下心底的疑惑，打了个哈欠，“跑了好多路，真是困了。我在这儿睡一晚，养养精神。你最好还是该去哪儿去哪儿，别让老黑的人一直盯着你不放，我也好有离开这里的机会。”
“你还睡得着？他们已经开始寻找峒僚女子，要是寻到瓦口，就肯定会再搜一遍。就你这个样子，怎么逃？”阿奎问。
“只要你不出卖我，他们不会寻来。上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这样的装束，他们怎么确定哪个是我？”
“可你怕是唯一一个不会说方言的峒僚女子！”
“除了你，没人知道我不会说方言。”
“什么意思？”
“因为我换了这身装扮之后，除了你，从来没跟人说过一句话。”
“你不说话，做了哑巴不成？”
“对，我是个峒僚哑女。他们找的是不会说方言的峒僚人，与我何干？”
阿奎眼睛闪了闪，坐在慕清颜旁边，“苏清儿，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你打算怎么做？”
“天亮再说。我得先睡会儿，从昨日大早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合眼。”
见慕清颜趴在桌上，阿奎不禁轻笑，“你不怕我趁你睡着，卖了你？”
慕清颜的脸闷在臂弯中，“我告诉你，我有了沈向阳的线索，你会不会对我下黑手？”
阿奎嗤哼，“蒙哄人的事儿我也会做。”
慕清颜抬起头，从怀中掏出印奁，“这就是线索。”
“这是……”阿奎接过印奁。
“在沈向阳的旧宅里捡到的，官印所用。你仔细看，里面有最后的按印，不到两寸见方的叠篆体官印。”
阿奎打开印奁，借灯光查看，他一个从小流浪的乞丐，识字都还是小时候娘教的那几个，哪里知道什么叠篆体，“一个废弃的印盒，有什么用？”
“问题就在这个留着官印的印奁上。”慕清颜从阿奎手中夺走印奁，收起来，“为了保命，我现在不会再跟你多说。既然你答应合作，就听我的。”
“所以现在是睡觉？”
“对！我可不想事情没办成，人反而被耗死。”
阿奎起身，“那我就先锁门离开，你自求平安吧。”
慕清颜只是眯了一个来时辰就睁开眼，满脑子里都是老黑传递消息的一串串数字。
数字如何能够表示意图？
慕清颜点着被阿奎临走前吹灭的灯，打开两张纸，看最后一行，四月十七老黑收到的消息，对应是零三五八一一四七零一三二一三八四一五一八，一共二十个数字。
再看其他数字串，字数上都是四的倍数，最少有八个数，最多三十六个。
还有一些长的数字串后点了几点，大概是阿奎没有记下，成了空缺。看起来一串难以抓住规则的数字，阿奎能够记下三十六个誊抄下来也算很不错了。
其实，若细致观察，所有字数除了以四字成倍增多这点儿特殊之外，还是有潜藏规律的：第一、第五、第九这样位置只有一与零两种数字，第二、第六、第十等的位置从零到九都有出现，而剩下的位置则最多不过八，且没有零。
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有这样的排列？
慕清颜默默梳理之前所有掌握到的东西，这帮人跟当初制造临安祸乱的人是同门一伙儿，他们之间有必然联系。从艮山王乾手里拿到的假张路丢失的布袋中，除了与漳州玉婷馆联系的信件之外还有一本《上神录》。
记得吴顺海说过，张路与口书吴兄弟会通过那本《上神录》联系，具体怎样联系，却只有杨风等几人知道。吴诚儒曾在刑部大牢利用阿片秘密询问那些曾被上神李庆控制的案犯，他们只会背诵《上神录》，只是作为对上神的敬词而已，没人知道更深的秘密，甚至阿虎阿豹吐露，杨风、陈秀娘、张路与口书吴等人还背着李庆秘密议事。
李庆的身份已经知晓，是安南国废太子李龙昶的之子，那么他与杨风等人便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杨风这些宋人对他这个安南人有所防备也是情理之中，或者说杨风这帮人就是纯粹在利用李庆做谋划，李庆这个流落在大宋的安南国皇室后人不过是与“漳州玉婷馆”相关的那帮人的棋子，而这颗棋子在临安废掉了。
临安虽败，漳州案还在延续。那么，一直无解的《上神录》是不是也还在延续它的作用？
三本《上神录》，不论大小，每一页抄录的字数布局排版都完全一致，除去封皮封底，写满字的一共整整十九页……零一到一九！
慕清颜的眼睛豁然一亮。
《上神录》一共十九满页，每页八行，每行八个字，以开头“天地乾坤”到结尾“不负上神”，全文分四字一节诵读。
如果在阿奎誊抄的这些数字中，四个一组，前两个数字就是从零一到一九变化，后两个数字分别就是这八行八字中的一个，只能是从一到八！
想要印证这个猜想不难，慕清颜之前将整本《上神录》都背会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
先选中四月十七对的那二十个数字，按五个四拆分，四个字对应一个字，那便是五个字。
慕清颜依照记忆，分别将第三页第五行第八字、第十一页第四行第七字、第一页第三行第二字、第十三页第八行第四字以及第十五页第一行第八字分别对应找出。
端午祭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