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说的没错,真有人候在海上,等待进攻,一面反旗就是他们的招魂旗!掌握了他们传递消息的数字,就把他们都拿捏在掌心。
不需要费多少兵力,将他们的东西化为己用,只靠衙差也足够做到。
“放下兵器缴刀投降!”赵扩身边的护卫高声道。
“我们是效忠庄文太子,匡扶朝纲!”尤统领举刀高呼,“岂能向你们这对狗父子屈服!”
“打着庄文太子的名义,能对你们有多少帮助?历朝历代都没有少过皇室造反,若是庄文太子私下起兵,一样也是反贼!二十二年前皇祖父与父皇均未饶恕你们,今日你们妄图重来,面临的结果将不只是被发配吉阳军,而是诛灭九族!不要以为只是你们这些流人受惩,你们那些依旧在我大宋生息的九族之亲将全部因你们而断子绝孙!”赵扩凌厉的声音如数九的寒风,肆虐着那面摇摇欲坠的反旗。
旗子上的盘花纹绣线红的像血,亮黑色的“庄文”二字又像是蒙上的黑尘,在晨风中竭力抖动。
“杀呀!你们杀呀!制造一桩桩深海冤狱,不分青红皂白残害忠良,到了阎王殿,阎王爷也不会饶恕你们!”一个被老鼠咬伤腿的人,举着血刀大喊。
明晃晃的刀身上除了血色,还沾有灰色的鼠毛,犹如残损如丝的旗。
赵扩深吸了口气,“既然你们高喊冤狱,可以提交复审,三司自会查明,该有的公道会给你们。但你们举兵造反,残害百姓,原本一个个都是登科举子,官宦之家,却与匪徒为伍,别说阎王,我大宋子民又岂能饶恕你们!”
“若是朝廷给我们公道,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我们的仇人不是官臣百姓,而是赵惇,不反赵惇,还指望他自己认罪不成!谋害庄文太子的人是他,对所有与庄文太子有关之人下手的还是他,艮山躺了多少冤骨,你去亲口问问他!”
尤统领挥刀划破胸口的衣衫,露出拳头大的一枚印章形的刺青。
“这是什么!”尤统领戳着自己的心口,“盘花纹印,想必你已不会陌生。你以为这是我们为了表示对庄文太子的忠心才专门烙下的印记吗?”
“难道不是?”
“这是狗皇帝赵惇留给我们的耻辱——”
“轰——咚——轰——”
突然,一支火箭从赵扩正对面的另一边向装有震天雷的车子嗖地飞去,在众人毫无防备之下准确无误地落在干草上,登时燃起火团,烧着油线,引炸一车震天雷。
飞溅炸开的火星又落在旁边的车上,将其他震天雷连锁引爆,轰隆隆巨响连连,犹如天崩地裂。
江岸边顿时浓烟火光通天,惨叫未及几声便黯然沉落。
嘉王府护卫护着赵扩,以及那些准备火箭的衙差第一时间只顾得后撤躲避,慌乱之中被强大的炸响声震倒一片。
待赵扩拨开众人,起身朝尤统领等人望去时,已看不到一个人影,唯有冲破夜空的烟火随风翻滚,笼罩了大片天空,强烈的火药刺味向四面八方散开。
“什么人放的箭?”赵扩叱问。
每个衙差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摇头否认。
准备的弓箭在逃退时便都匆匆丢掉。
“殿下,那支箭是从对面射去的。”一名护卫道。
在第一车震天雷炸响前一刻,他瞟到了从对面飞去的火光,但箭速极快,他刚准备呼叫,震耳欲聋的炸响便盖过了任何声音。
赵扩紧锁双目,盯着浓烟,相隔的另一边,什么都看不清。
在他的脚前就残落着一只炸飞过来的断手,不知属于哪个反贼。
众衙差都被刚刚的一幕吓呆,原本安然无事的他们也好似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回似得。
待烟火淡一些,赵扩朝前走去。
只见江岸边,除了震天雷的残片,就是模糊残缺的骨肉,身上还燃着未烧尽的衣衫碎片。
以尤统领为首的这批人全部被活活炸死,真真落了个粉身碎骨。
“殿下,我们去查查看周围还藏着什么人?”跟在赵扩身边的护卫问。
“不必了。”赵扩道。
不给他们把话说下去的机会,下手之人的目的显而易见!
还能有谁?还会是谁?!
“若有人问起,就说是他们自己打着了火石。”
“韩公子呢?”
赵扩转过身,双目幽深地注视着护卫,一字字道,“绝不可让他知道真相。”
“是,卑职遵命。”
临离开前,赵扩又回头看了眼,“小王是不想让致远动怒,再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有些事,不知道最好。”
一行人空手返回府衙,朱熹也刚好从南门西溪回来。
西溪路上的反贼被用一样的路数捕获,由罗长兴等拳师就近押送到平云货栈的库房关押。
得知北溪路的人宁死不屈,朱熹也只能无奈摇头叹息。
赵扩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言,便去东厅找慕清颜。
前日慕清颜在开元寺解谜,结果说身体不舒服,头也疼,回到府衙之后就再没有离开东厅,听吴诚儒说是由于这些天奔波疲劳带惊吓,致使身体特别虚弱,也伤了什么脑气,需要调理几天。
赵扩见到慕清颜的时候,她原本还在床上躺着,听说嘉王来了,才硬撑着起身,来到厅中。
赵扩不等慕清颜行礼,便问,“你这病,准备到什么时候好?”
慕清颜微微屈膝,“殿下,草民的头一想问题就疼,实在……”
“若是致远在,怕是早就想出来了吧!”赵扩冷哼。
“韩公子是公认的聪明,他若在,想必是已有答案。”
慕清颜故作听不懂,歪解了赵扩这句话的意思。
“韩公子聪明,慕姑娘也不差。”
昨日来到漳州的留正在留小婉的陪同下,笑呵呵地走进来,向赵扩拱手,“老臣见过殿下。”
“留大人客气。”赵扩拱手回礼,“没想到留大人会亲自过来。”
“慕姑娘救过婉娘,她生病,老夫自然该勤作探视。”留正转向慕清颜,“慕姑娘今日感觉怎样?”
慕清颜向留正行礼,“谢大人关心,今日刚起床,还不曾觉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