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是慈宁殿又出了事，将红沙雪与重华殿联系在一起，太上皇认为陷害他的人肯定不会是赵抦，意识到黄裳案另有凶手，所以才说自己错了。”韩致远道。
“你这意思是，现在同时把太上皇与嘉国公的嫌疑都排除了？”
毕竟这只是推想，可一条条人命，一件件发生的事都还摆在那里。
“现在首要做的是，弄清太上皇都知道有关魏王父子的什么事，那瓶毒是怎么从重华殿送进了慈宁殿。”韩致远朝寝殿门口走去。
慕清颜跟上，“这事又牵扯到死去的魏王，难道还能牵扯到庄文太子？今日发生的一切还是与二十三年前的那桩悬案有关？”
“可能性很大。”韩致远拉开门。
候在外面的内侍迎上来，“韩公子，查的怎么样？可有什么眉目？”
韩致远没有理会，自顾大步向前。
慕清颜知道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回答，他们在殿内只是悄悄谈论了半天话，什么都没发现，除了两个柜格也并无四处查看其他，根本就是一无所获……不，唯一的收获是，知道距离案发几个时辰，并没有人在柜格上做手脚，成为韩致远推断太上皇是清白的一个理由。
来到至乐亭，太上皇还坐在湖边，好在夏日的夜风并不算袭人，湖边凉凉的，并不觉冷。
“太上皇，韩公子回来了。”内侍在赵昚耳边低声道。
“哦？”赵昚睁开微眯的双眼，“可查出什么？”
韩致远上前拱手，“太上皇——”
“太上皇。”慕清颜截住韩致远的话，上前行了个万福，“民女有所发现，还请太上皇召集重华殿所有人来此。”
韩致远侧目看了眼身边的人。
慕清颜双目注视前方，等待赵昚的答复。
赵昚抬眼，看看慕清颜，又转向韩致远。
“太上皇可依她所言。”韩致远虽然不知道慕清颜想做什么，却有兴趣往下瞧。
“去。”赵昚示意内侍去召集人。
很快，内侍宫婢几十个人齐聚至乐亭，黑压压一片站满了亭前的那点空地。
“不要挤，按队列站开，把光打亮。还有太上皇身边的内侍大人，宫婢姐姐，也请与他们一起。”
慕清颜站在亭台上，等他们都照她的吩咐做好，又居高临下道，“刚才去查看太上皇寝殿两处放药瓶的柜格，我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并非药香。我的鼻子天生对气味比较敏感，常人未必闻得到的细微气味我却能闻得，两天之内的残留就算经水洗也逃不过，那味道不是出自太上皇身上，便是另外碰过柜格的人，那味道或许就是倒腾毒药时……”
“是他！”
不需再等慕清颜说下去，韩致远一个箭步从亭台冲下去，从队伍当中揪出一个内侍。
只有这个人在慕清颜说话的时候做出了闻手的举动。
“太上皇！太上皇！”那人跌倒在亭台前高呼。
赵昚站起身，走到亭台阶前，“是你？”
“小人……小人……”那内侍浑身哆嗦。
“还不从实招来！否则朕要让你五马分尸！”赵昚厉斥。
“是……是小人昨日听闻您要让太上皇后在参加慈宁殿宴会时送您亲手酿制的醒脑露，小人就……就暗中调换了位置……”
慕清颜说的两日时限果然没错，动手之人就是在确定太上皇会送醒脑露之后开始下手，众人都是在前一天接到慈宁殿的消息，动手时间便也大致如此。
“小人知道太上皇服用养生丸是在每日的夕食时辰，赶去慈宁殿宴会必然在夕食之前取出醒脑露，所以夹在这个时间当中动手肯定不会被发觉……小人就是在昨夜做的，小人偷偷在太上皇的晚茶，还有御侍陈都知等人喝的水中多放了些安神药……趁夜深人静偷偷潜入寝殿，偷取了太上皇的钥匙……”
“你——简直胆大包天！”
此时候在太上皇身边的贴身内侍，便是之前在宫中就侍奉太上皇多年的御侍陈都知陈祈安，听到此人的交代，就要从亭台上冲下去教训。
“祈安。”赵昚把陈祈安叫住，“且听他说受谁主使？！”
“是……是……嘉国公！”
“什么？！”赵昚一震。
陈祈安也跟着吓了一跳，“你休得血口喷人！”
“真的是嘉国公！”那内侍咬定，“小人为求好死，不敢说谎。”
“嘉国公怎么会让你做这件事？”韩致远问。
“小人本……本就是魏王府的亲信，嘉国公是……是小人的主人……嘉国公说，他……他做的事怕兜不住了，要找一个相当的人帮他顶住，只有……只有太上皇最合适……就……就把药给了小人……”
“不可能！赵抦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还需要朕的庇护。”赵昚打了个踉跄。
“太上皇！”陈祈安忙将赵昚搀扶住。
慕清颜不禁为眼前的这一幕悲哀，一个心里想的是维护，一个则安插眼线回之以算计，即使是平常人家的祖父被自己的孙儿如此伤害也会痛心。
这样的结果，对一个垂暮老人太残忍。
赵昚看到慕清颜向自己投来同情的眼神，“是不是觉得朕很可笑？朕最疼爱的皇孙如此对朕，朕还想利用你阻止查案？这不是真的，朕相信赵抦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朕！是你——”
赵昚甩开陈祈安，抬手指向慕清颜，“区区几句话就把人骗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是你与人勾结串通，故意设局挑拨我们祖孙，诬陷赵抦！”
慕清颜一滞。
赵昚的这番指认是她没想到的。
“太上皇，慕清颜一直都与我在一起。”韩致远走上亭台，站到慕清颜身边。
“一直与你在一起，包括就寝吗？”
“太上皇！”慕清颜被赵昚这句话问的恼羞生怒，“究竟谁心里有鬼谁最清楚！”
“你说什么？”赵昚一步步走向慕清颜，“大胆草民，如何跟朕说话？！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你的叔父么？”
“太上皇。”韩致远将慕清颜挡在身后，“致远向您保证，慕清颜绝无与人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