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问题,实话实说便是。”陆元韶走向周虎,“我问你,你与杜知府所说的话都是实情?真是有人引你到这里?韩兄是因为事忙,才让你先到临安府报官?”
“嗯,就是!”周虎梗起脖子。
“看着我的眼睛!”陆元韶抬高音量。
周虎眼睛一瞪,“想打架?你爹又跟韩大人过不去,我早就想跟你小子打!”
“我现在以大理寺正名义向你问话!”陆元韶前行一步。
“问什么问!大理寺正就了不起?顶不住我一根指头。”周虎哼道。
陆元韶让大理寺差在府中四处查看,自己从周虎侧边走过,进入屋中,“跟我来!”
周虎闷闷地切着牙齿跟进屋。
“现在没人,你实话说到底怎么回事?”陆元韶问。
“哼!”周虎撇头,双臂环胸。
“这具尸骨一定不是表面看到这般简单,你回答杜知府的口吻也不对,最了解真相的是你家公子,他在刻意回避!”
“那你自己去找公子问去。”
“这件案子发生在庄文太子府,又是二十年前左右,本就该归我所查,我定会找韩兄询问!”
陆元韶对顽石一样嘴硬的周虎无可奈何。这种人性情忠直,不肯说的话咬死都不会说,他又不可能将周虎当案犯拿下过审,比武也知自己不是对手,无法令其屈服。
“陆寺正!”搜查的大理寺差返回,“府中其他地方没有痕迹,只有这三进院有人出入。在停放尸骨的隔壁厢房,床榻上的灰尘被人清理过,疑似有人曾在这里留宿。”
“将骸骨带回大理寺。”
陆元韶交代大理寺差,又查看了隔壁厢房床榻之后,便去寻找韩致远,绕了一大圈追到了弥陀寺。
韩致远站在陆游与黄裳会面的斋房前,手中拿着一张从陈旧案卷中扯下的纸。
二十三年前的纸,存放在刑部案宗房的木架深底处,已经泛黄。
陆元韶刚寻来,韩致远就把那张纸扬给他。
陆元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接过纸看了眼,登时微怔,“在庄文太子薨逝后,有个府中侍婢投湖自尽?”
此侍婢被人发现打捞上岸之后,仵作检验,说人已经在湖中浸泡了月余,肤貌都已烂掉,无法辨别面目,但从衣衫上看是庄文太子府上侍婢的统一服饰,年纪约二十左右,身上无明显外伤,死前落湖。而庄文太子府上也确实有个在其病榻前侍奉的婢女失踪,高低胖瘦上对比两者相似,而又没有其他人口失踪及另外人赶来认尸,最终便将此女尸认定为太子府上失踪的那一个,又根据此女侍奉庄文太子多年,豆蔻年华便侍伴太子左右推断,其是因庄文太子的死,一时想不开而投湖自尽,从而两起案子便一起了结,因与庄文太子府有关,案底卷宗留存在刑部案宗房。
韩致远道:“如今又在庄文太子府发现一具女尸,年纪同样二十左右,死于大约二十多年前,从衣衫碎片上分辨其质地,品色也像是侍婢常服。”
“你是如何发现庄文太子府中藏的骸骨?为何不直接说出还要周虎藏掖,去临安府衙报案?你在这里又分明准备见我。还有,暗中留宿在庄文太子府中的是何人?”陆元韶搞不懂韩致远的意图。
明明可以直接找他,跟他说这些,却偏偏让他从井亭桥,到刑部,又到图画院,再之后才又寻到弥陀寺,以为他很消闲吗?
“是慕容寅晟在府中养伤,也是他发现那簇花丛长势特殊,挖出骸骨。这些话我不便与人透露,才让周虎去捅出这桩陈年命案。”韩致远很实诚的回答陆元韶的提问。
见此,陆元韶的怒意稍微散去了一些,“你跟慕容寅晟是怎么回事?他底细含糊,你却与他牵连不清,有违法度!”
“我还跟街市上的混混称兄道弟,这又如何?我一介平民随便与人交往,又没做什么勾当,怎么就违了法度?”韩致远笑着扯扯陆元韶的领口,“不要拿你这一身刻板的正气与我相比,我们是不同的人,做法不同。”
“如此我行我素,怎能没有湿鞋的时候?你可以用那些混混打探黑市情报,可慕容寅晟此人……我对他的事也有所听闻,此人说是疑犯并不为过,而且还是关键之人,应当将其缉捕归案,严加审讯!你隐瞒他的行踪便是包庇。”
见陆元韶的脸端正的像是一张面谱,韩致远无奈的摇摇头,“瞧瞧,我就不该对你多嘴。”
“你肯定不是为了简单告诉我这件事。”陆元韶举起手中的纸,“那具骸骨,你相信是慕容寅晟在庄文太子府发现,而不是从别处故意弄去?”
韩致远道:“骸骨是我亲自从花丛下的土坑中取出,摆放在屋中,是伪造现场,还是真从土中挖掘出来,你要相信,我能分辨的清。”
“那也不能证明慕容寅晟是无意,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若是如此,他便是清楚根底之人,更应该捕获问个清楚!”
“那你自己去抓人便是,我也没拦着。”韩致远走进斋房。
“但你帮助他逃脱!”陆元韶紧步追上。
韩致远摇摇头,“你我真无法共事。现在你大理寺已经接了庄文太子旧府的骸骨案,我也已经告诉你慕容寅晟曾留宿在那里,还有这桩二十三年前的人口失踪与投湖案,全部交给你,接下来怎么办怎么查,那是你的事。”
“只是如此,为何要等在弥陀寺?”陆元韶听着韩致远的话,感觉很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整理。
“我是为了查红沙雪,才再次造访弥陀寺。”
“你若等着见我,完全可以着人暗中给我传信,以便我直接寻到你,可你不声不响,让我跑了那么大一圈方寻到此处!”陆元韶刚刚散退的怒意又升起,本以为韩致远与他实诚相谈,结果发现他们之间还是隔着一道隐隐约约穿不透的纱帐。
“找我找的这么辛苦,不是正说明你我之间并无近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