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御为最近怎么样，父亲要真心想培养这个继承人，得早些认回来才行吧。”
娄余年听的烦了，娄山关也说的累了，她冷不丁张口，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她不该知道娄御为的存在，起码在被他掌握的近二十年来，娄余年压根就不应该有知道这些事情的渠道。
哪怕是江祁，有可能能查到他的存在，也在一年两年的时间里很难能查到娄御为的踪迹。
他没来得及质问，娄余年话毕就已经下了车关紧了车门。
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娄山关才发现娄余年的背比曾经挺拔了不少。
好像已经长成了他初见何姝芸的样子。
那样的……自信。
自以为是。
娄山关不知该骄傲女儿初长成还是该先恨女儿的长大，他眯了眯眼，手攥的紧紧的，握成一个实心的拳。
他这才深刻的感觉到他没办法阻止的事情太多，自己的老去、公司事态的恶化，哪怕是现在，他也没办法阻止自己亲生女儿骤然的成长。
他也清晰的知道，他和娄余年的对峙也永远不会持续多久，但凡对峙超过十分钟他总会先一步在女儿凌厉的眼睛里败退。
娄余年未成年的十几年里，她从未有过直视他的勇气。以至于他早就忘了自己女儿的眼睛是多明亮。
于是他在空荡的别墅里，草草地像以前的姿态一样教训了几句就匆忙的回了公司。
或者说，是逃了。
门一关紧，外面萧瑟的风被隔绝。她神态才软了下来，整个人重重地陷在沙发里大喘气。
呼吸声沉重着，她才意识到，自己依旧惧怕着娄山关，惧怕他深黑的眸和故作慈父的声音。
想见妈妈，想见柳川，想见朋友……
想见……江祁。
想在这个重生之后的世界里，偶尔相信一个人。
娄余年的眼眶红彤彤的，眼泪在其中打转把眼睛都变得雾蒙蒙的，今早扎的利索的黑发也趁机都散落下来，飘散在耳边。
等房间的抽搐声也小下来，天也刚好寂暗。娄余年陷在自己的思潮里，一次次回放上一世两车相撞的瞬间。
门铃的钉钉声响了一阵，终于在江祁已经打算把门撬锁撬开的时候她才恍然听见，起身开了门。
她眼眶的泪早就干了，但还是红肿的可怜。
头发在开门之前匆忙地束起来了，杂发却不听话着散落在肩膀上，头顶还有一只呆毛压不下去。
像只落魄的淋雨的猫。
他有点手忙脚乱，着急着想安慰一下小猫却不知道怎么下手。
江祁知道，如果他今天没来的话，等过段日子再见到娄余年她还会是意气风发、把自己的绒毛舔舐的整齐的飒爽小猫。
这么想着心里是揪得紧紧的。
“害怕的时候可以选择逃跑。”
江祁风尘仆仆的来，其实对比起娄余年也没体面到哪去，一路过来头发也让吹的凌乱。
但是他好像生的就体面，哪怕是吹的混乱依旧是仪表堂堂的。
“……”
几年后，几十年后，她还记得那天。
江祁背靠着风，把门外已经黑洞洞了的天堵了大概，她微微仰起头就能看见江祁清亮的瞳孔，凝视他的眼睛好像窥视天光，娄余年又细细地盯，发现深深的眼底还倒映着她。
“只有直面着娄山关，才能给我自己出口恶气。”
他再看娄余年，小猫泪汪汪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明亮的样子，睫毛长长的好像还挂着泪滴，忽闪着像颗璀璨星星。
在外摸爬滚打讨生活的猫是没有在人面前撒娇求安慰的习惯的，向来是泪汪汪的疼完然后就把爪子擦干净重新亮出来。
她还是很难信任他……
“怎么突然来了，你也知道娄山关什么都……”什么都做不了。
“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但、”
“娄山关在谈判桌上口才一直很惊人，跟你说话也从来不客气。”
“我担心他说的话你不爱听，然后顺势把他打一顿再吃了亏。”
“……”在江祁眼里我这都什么形象。
他还是一脸正经的样子，和平时谈合作没什么两样，说出来的话却无一不是在哄着她想逗她笑。
笑话其实不太好笑，但是配着他板得正经的脸喜剧效果就出来了。
“你应该打个电话先制止我，等你开车来了这儿，娄山关早让我埋在后花园了。”
“我打电话了，你没接。”
她这才想起来检查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和满屏的微信聊天，心里暖的泛酸水，软软的。
再看江祁，他突然又说“走吧去后花园。”
？
“不接电话不是把他埋了吗，这么快埋不完我帮你挖土。”
你们总裁都什么脑回路……太九曲十八弯，弯弯有包袱了。
丝毫没考虑过娄余年自己也是总裁行列的一员。
“来晚了，已经处理掉了。”她也把脸板起来，故作认真地说。
这么一闹，刚刚的消沉也散了去，娄余年听江祁认真地胡说怎么处理后花园的娄山关，止不住眯着眼睛浅笑。
被摸舒服了的小猫样。
他念叨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给人哄好了，就听娄余年肚子咕噜噜响了两声。
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一回家就忙着和娄山关对峙，娄山关夺门而出以后情绪凌乱也不觉得饿。这下身心放松了才感觉到小腹已经饿得发扁。
“想吃什么？厨房有菜吧，我去做饭。”
江祁这才把说了一晚上胡话的嘴休息下来，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
刚迈出一步就被娄余年给拉住了袖口“你是客人来了家我连水都忘了给你倒，还让你做饭像什么事。”
后知后觉江祁说了这么长时间，嘴唇都起了干皮却连口水都没喝到的娄余年赶忙站起来，堵住了江祁的去处。
“完美霸总会做饭是标配，但是今天不是吃江总饭的时候，下次我再尝尝吧。”
“今天我给你露一手，小余私房菜！”
说罢把江祁摁回沙发里转身向厨房走去。
“余年总裁也是完美霸总。”江祁也不板着脸了，眉毛微微挑起来，表情也生动了。
没想到江祁会有这么一句，莫名感觉完美霸总这几个字用回自己身上还有些羞耻，一下子耳根通红。
“太有品了你。”小猫强装镇定。
问了几句江祁的忌口以后，时隔一辈子，娄余年又拿起了久违的菜刀。
上一世她试图脱离娄山关的第一步就是解雇了身边一切娄山关留下来的佣人，以免这些人像以前一样实时向他汇报她的行程。
也因为如此，掌厨的佣人走了以后，点了几天外卖给吃窜一次以后，她就开始自己研究伙食。
可能是妈妈小时候有教她一些，也可能她真有点去当厨子的天赋。娄余年的厨艺长进格外快，到后期完全掌握了身边每个好朋友的胃。
尤其是对最好的朋友——柳川的胃，把我的牢牢的，她可是被柳川封为“宛城第一厨”的总裁！
一想到这些她不由的骄傲。
以至于忘了自己前些日子才烤面包失败……
熟练的手法，再加上家里大多都是阿姨早切好备用的菜，三下五除二她就谋划好了晚餐的菜品。
江祁也没闲着，葱白细长的手偷偷打开手机偷拍了娄余年做饭的背影，正心满意足打算把手机收起来又突然想到什么。
然后在除了工作以外，出奇的枯燥乏味的微信聊天里打开群聊［季南肆你没事吧］
［江祁：你们吃过小余年亲手做的饭吗］
［江祁：哦忘了，你们压根就没办法进余年的门］
发完两句话功成身退，这才又把手机放起。
完全不在意一石激起千层浪，更不在意季南肆的破防。
［顾辞：？］
［季北芜：6］
［周喻烨：服］
［季南肆：不是江祁你有病吧］
［季南肆：你qiizywbkqp，我哔——哔——真不是人啊哔——小心我截图给你家小余年哔——］
［季南肆：不是我靠你家余年还没同意我好友申请！？我、哔——］
……
［季南肆：牛］
群内惊涛骇浪，季南肆情绪零碎，分崩离析。
江祁没乐很长时间，鼻尖嗅到的味道就不对了……
“江祁、救救我。”
糊了……
娄余年：谁能！还我做饭技能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