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替旁人着想,昔年钟越爱慕你嫡妹之时,朕也未见你这般豁达呀,卫夫人。”裴序说得瞋目切齿,偏生面上还是笑着的,滟俊流的眉眼带了三分癫意。
卫菱不语,或者说不愿多说,提起钟越,她只觉得疲倦,再无旁的想法。
裴序却误以为她是还惦记着从前的夫君,要演一出望夫石的戏码,握紧她的手腕,桎梏强迫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唇只余几寸,却不吻戏下,二人睫毛浓长交错,呼吸吐在她的眼尾,明明是暧昧的画面,可某人说出来的话却是恶劣至极:“朕想明白了,都说那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忘不掉自己这从前的夫君亦是常事,不若朕再为他续一位娘子,就是你那嫡妹可好?也是成就一对有缘人了。”
“你敢!”卫菱不再与从前之事纠缠,不代表不介意钟越与卫艽二人再续前缘。二人前世罪孽罄竹难书,因为知道钟母得知卫艽真面目,她知道二人绝无可能,可若是裴序插手,什么事都是天子说了算。
裴序见她眉目愠怒,笑意减淡,逐渐贴近,仔细深刻地凝视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缓缓道:“为何?难道你还对他存有旧情,或者是好不容易决心离开了,却听闻了钟侍郎发妻早亡后他痛彻心扉,又对他死灰复燃了?”
“卫菱,你当真不觉得自己——”裴序将“贱”字含在口中却念不出来,如同磨在柔软心腔的石子,他眼中难得含了点杀意,卫菱吓得瑟缩退后一步,只听他说:“当初你抛弃朕回京州选择另嫁他时,我就该杀了你。”
如此,也好过她一次次地折磨自己。他如枯木似活得久了,没有了至爱,死时也不会有痛苦。
可,裴序苍劲的大掌贴住她脖颈处不算强的脉搏声,他还是舍不得的。
卫菱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腹部也适时一动,裴序回过神来,见她眉目柔怜惶恐,立刻搂住她:“不怕,朕不会杀了你,阿菱,你是我,我亦是你。”
佛塔前朝经卷曾曰恶鬼罗刹,因前世吃肉得恶报,被转成了罗刹鬼,仍死不悔改大口吃肉,贪念执着,永世不得轮回,他亦何尝不是。
卫菱缩在他的怀中,看似眸子半阖,实则内心清明如许,裴序在她假死的时日内受打击不轻,如若她下一次、不、应该是最后一次,仍旧没有逃离成功,那么只怕她这辈子都要留在皇宫这个牢笼之中了。
只怕比之上一世,更加凄惨。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裴序搂紧她,说的话却如蛇般黏腻:“阿菱,你别想着逃脱,如若还有下一次,这天色变幻,只怕你也难看到了,朕会为你打造一座黄金笼。”
卫菱忍不住咬紧他的手臂:“你个疯子。”
裴序不怒反笑:“待裴已离开,朕接你入宫”,然后,为她赚得那凤凰梧桐的后位。—
“你可见到红云姑娘,或是贵妃娘娘宫内的宫女?”卫菱匐在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上,秋枝摇摇头:“说来奇怪,时间太短,奴婢并未见到贵妃娘娘宫里的人出来采买,来回一刻钟,那宫内马车出来的就没有凤引宫的人。”
卫菱沉默良久,忍不住抚摸着腹部叹息。如今她遇喜已有六月有余,只怕还有三个月便要生了,裴序接近日日都来,夜里再回,若是不能及时离开,肚子越大越不好出行,难道要等孩子出生后再离开吗?她决不允许。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宫中为何不出来采买了。
二人静默间,卫嬷嬷怕二人私聊密谋什么,想起陛下的嘱咐,头皮一紧进入殿内:“夫人,奴婢见外面绿梅开得不俗,特意摘了几枝,您瞧瞧奴婢插在哪个瓶中合适呢?”
绿梅?匠人?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卫菱不敢漏出一点怪异或不对劲的神色,压下激动,淡淡道:“这绿梅我不喜欢,我唯独喜欢仙客来,种满全行宫方才漂亮。”
这仙客来又名兔儿花,生得卷又长,艳丽的粉带着勾栏之地的脂粉气,卫嬷嬷忍不住皱眉,这卫夫人生得清冷婉约,偏偏喜好是那么的俗气,可她不得不从,陛下说了只要小祖宗一日不闹腾,行宫任她折腾。
“好,奴婢明白了。”
卫嬷嬷刚出了门,却见守门的侍卫脸上青一块又紫一块的肿起来了,长缨被折断,头上的铁甲帽也被一箭射歪,来不及开问,那侍卫瘫软在地:“有人硬闯进来了。”
说罢,一少年笑声肆意传来,卫菱刚要躺下,听见殿外传来声音,立刻警醒起身。
只见少年眉目飒飒,与裴序有三分相似,勾人目下一颗薄情痣更显出几分阴冷,生得明丽却又如毒蛇。
卫嬷嬷眯眼,随后谨慎跪下:“奴婢参见——凛王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所谓何事?”
少年眼神比毒蛇还要黏腻几分,扫视周边一圈,见无人在此,持剑入鞘,冷笑道:“本王听母后说,皇兄这些时日每每到黄昏便出宫,如若旁人不知,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