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嬷嬷简直不可置信,凛王殿下竟然如此胆大,就恍若、恍若如入无人之地,丝毫不顾及惹怒天子的后果与代价。
“殿下若执意要闯,只怕陛下知道定然发怒。”卫嬷嬷小心劝告,眼神示意宫女关好内殿的门,裴声察觉宫女动作,长臂轻甩剑柄,苍劲有力的手臂一挥,只见剑矢飞速划过女子身侧,宫女吓得立刻摔倒在地,颤抖着不敢上前。
他大步往前迈,丝毫不再管身后宫仆的阻拦,大言不惭:“本王还从没怕过谁,即便是皇兄又如何!”
皇兄的东西,他都喜欢。裴声轻舔唇齿,一丝血性邪肆从眼底漫出来。
春浓听到外面的声响,立刻起身机智地插上门栓,回头望向卫菱:“夫人,您要不躲在地道里吧?听闻这凛王殿下行事癫狂,奴婢怕他伤到您。”
卫菱前世并未见过这凛王,因而并不了解此人行事作风,可听闻其暴虐肆意,她不敢打赌,掏出裴序给她的令牌,无论何时何地,可畅通无阻直达宫阙,她递给秋枝:“秋枝你从后门走,将此令牌交给侍卫首领,让他快些告诉陛下。”
秋枝没有耽搁立刻离开,卫菱心绪努力平复下来,思索过来即便是躲进地道中,她也会有被找到的风险,除非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光明坦荡地出现在裴声的眼下。
裴声在前一间间硬闯行宫,步子迈得极大,一间间踹开房门,边行走边叫嚣着:“出来啊,让本王看看皇兄藏起来的美人有多美,比那云间月、天上仙娥,贵妃娘娘还要美吗?”
步子错乱,裴声的脸上愈发透露着一股怪异的红色,宛如涨到极致、兴奋癫狂到极致,面部的青筋扭曲虬曲,看起来可怖异常。
卫嬷嬷知道他应当是喝醉了,立刻跪地求道:“殿下,您不能这么硬闯行宫,这从前可是余太妃的住处,即便是太后娘娘也要给余太妃几分面子的。”
“笑话,本王还管什么余太妃、张太妃的,不过是、是些女流之辈,本王还怕她们!”
这仅仅只阻挡了裴声几晃神的功夫,见裴声肆无忌惮,卫嬷嬷眼神变冷,刚要从袖中掏出个药囊袋,突然一扇门打开,卫嬷嬷眼神惊住,动作也停顿了。
只见一扇门中出来了个眉目苍老、皮肤蜡黄的老妇,身形佝偻,咳嗽道:“何人擅闯我殿中?”
裴声眼底闪过嫌弃,不耐道:“你是何人?”
老妇不言,旁边的宫女秋枝道:“这是应太嫔,从前主动请缨驻守皇陵,如今回来陛下宅心仁厚,特地让太嫔住在行宫之中。”
裴声眼底闪过怀疑,他可从未听闻过什么余太嫔,可话说回来父皇去世时他才不过十岁,宫中妃嫔众多,是可能有位余太嫔.
见这行宫之中不是藏着位美人,而是藏着个老翁婆,裴声懊丧不已,“没意思”,说完便想大摇大摆离去,可突然一根箭矢飞速射来——
擦着他的耳垂划过,仅差一毫厘——正中他脆弱的脖颈。
裴声立刻吓清醒,横刀拔出鞘,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却见正前方,天子龙撵,华盖云顶,一双金赤舄映入眼帘。
“裴声,你想死?”
裴声双肩耸起,笑容收回,凝视着正前方之人忽而又笑出声:“皇兄,可是要杀了我?”
裴序脸上毫无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那老妇一眼又收回,一个眼神示意,王守信立刻派人包围起来,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裴声举起双手,却挑眉道:“皇兄尽管捉了我去,母后那边就辛苦皇兄交代了,只为着弟弟来行宫转转,皇兄就是杀兄弑弟,不知道天下人知道,会作何评价。”
二人僵持间,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老妇抬眸,看向那道身影,男子与裴序、裴声几人都有几分相似,容貌清朗阳光,浓眉剑鼻、周正飒飒,透着几分习武的率真之气,男子横在二人之间:“皇兄,若是暴怒之下伤了皇弟,只怕不好同母后与赫连王交代。”
裴序无言收剑,言简意赅:“今日朕为着母后心安——不动你,来日你将今日之事散播出去,以及再擅闯任何朕不许踏入的地方,这凛王的爵位也可传给皇弟的子嗣了。”
裴声打了个瑟缩,心底掠过丝怯意与嫉妒,但终究不敢再过于放肆,低哼一声离开。
待人走后,男子看向裴序,神色尊敬:“皇兄莫气,阿声他受母后宠爱多年又是父皇幼子,难免骄纵,还需好好管教才是。”
裴序转头看向裴阮,神色温和了些:“三弟你不必替他说话,朕心中有数。”
待男子走后,裴序一把搂“老妇”入怀,神色复杂,后怕中又带了些愧疚与戏谑:“你倒是聪明。”
他轻轻派人拿帕子抹干净卫菱刻意画老的脸,卫菱按住他的手,神色沉重道:“陛下所谓的带我回来,就是让我过这般的生活吗?这样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吗?”
裴序眼底闪过愧疚,他嗫嚅着唇:“阿菱,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就在二人沉默时,李讷突然神色怪异地走来,低头:“陛下,奴才有事禀告。”
“有事在这里说。”裴序没个好气儿,可李讷却神色沉重道:“贵妃娘娘遇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