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来,陈公子也是濒临昏迷不远了。
我不是恶人,但也绝对不是个烂好人,若不是这帮子人贪图这本不属于阳间的东西,哪里会落得这般下场。
我打心眼里在骂这些人活该,但……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若我不救他们,那这份罪孽,恐怕得算在我的头上。
管他呢,一饮一啄间,苍天自会定夺。
“怎么救?”我走到陈公子面前蹲下了身子。
“香,包里,有香。”
“这个吗?”我看了看四周,不远处一个皮包敞开着,里面露出一支半截手指粗的香。
陈公子耷拉着的眼皮吃力地睁着,费了很大的劲才跪在地上将香点燃,用香尾对着眉心,香头朝着天,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
“上清地斗,护我心神,阴气不侵,邪气不入,唯我心神,抱元守一,不闻不见……”
不一会,香上的青烟肉眼可见地绕在他头顶打着转,最后没入了他的头顶。
这一幕看得我新鲜,刚想问他有没有事,他却已经昏了过去。
我将他翻了个身,大拇指对着他的人中使劲摁了下去。
“嗯……呃……疼……”
“大意……了,我错了,我不该动这个贪念……”他嘴上念着,但眼睛还是睁不开。
我见他一脸苦笑,还在忏悔,顿时就心软了:“那什么,要不要给你们叫救护车?”
“不必了,就当是受了一次深刻的教训吧,殷十四,谢了!若不是你及时把笔收了起来……你走吧,我崂山一门不会再打魁星笔的主意,也不会透露你的消息。”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十来个保镖:“那他们呢?”
“一个贪字,误了多少人,唉!他们不是道家人,不会护魂咒,被魁星笔勾了魂,没死就是万幸了,往后余生只能是个植物人了。”
“你快走吧,不然还会有别的门派来找你的,嘿嘿……贪心不足蛇吞象呐……嘿嘿……”
我有一种错觉,眼下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瞬间的功夫就衰败得像一个老头。
下山的时候我依稀还能听见陈公子哭着自嘲:“竹篮打水一场空哦,一念贪,一念执,一念才散……”
出租屋是回不去了,楼底下几个混混有些面生。
我借了路人的电话跟袁爷爷约了地点。
一见面,贾老板差点抱了上来:“十四啊,你没事吧?我就知道你没事,你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有事的是我,你是不知道啊,我在家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绑了,那伙人——”
袁爷爷脸色阴沉得要命,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我,质问道:“十四,发生什么事了?你身上的血气浓得不成样了。”
我苦笑着将贾老板打发走后,才向袁爷爷道了实情。
袁爷爷也是无奈地堆起一脸的苦闷:“五黄星就是五黄星啊,走到哪里都是不平静的,虽说不怪你,但终究还是染了因果,对吧?唉!”
我洒脱地摊开了双手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如果它不瞎,就知道我有多冤。”
“省城别去了,去湘西吧,我听说几年前,有个在十年浩劫之后归隐的山字脉的伙计在龙山仙人洞一带出现过,或许他能帮你化解一点身上背负的因果和血气。”
我纳闷:“几年前?没有具体地址吗?那什么因果和血气就那么厉害吗?”
袁爷爷摇摇头:“老一辈的人守着一方土地不会走远的,至于你说因果这东西厉不厉害,我只能说玄乎着呢,你要是不想法子化解,往小了说霉运连连衰事不断,往大了说,看鸡鸡死,养狗狗翻,靠山山抖,淌河河干……”
“如果造化大,你跟他学过阴吧,完事把东西还回去。”
“袁爷爷,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听到这话,他嘲讽道:“就你那命,谁在你身边会落个好?老头子还想守着潇水多看几年呢。”
我长叹了口气:“小时候就没人跟我玩,读书也是,好不容易走入社会了,交了个朋友还跟您老久别重逢,这才多久啊,唉!”
袁爷爷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贾老板矫情得像个小姑娘:“那什么,你不会壮士一去不复返吧?”
我轻轻怼了他一拳:“不会的,就你这么个朋友……放心,你就当我是出去深造吧!”
贾老板抹了把鼻涕,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和手机:“卡是用我老婆身份证办的,钱不多,你省着点用,手机和电话卡也是新的,你不是要躲灾逃难吗?这都是我看电影学的,你一切小心为上!”
“去吧!这小胖子,老头子会替你看着。”袁爷爷这句话让我彻底放下了心。
为了不被盯上,我趁夜搭了台摩的到临县上的火车,到了吉首又换乘中巴,临了又坐上了摩的,途中还加了一次油。
司机熄火说了声到了,就让我下车。
我一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确定这里是仙人洞?
司机边数钱边用一口夹生的普通话回复:“对啊,这里马上搞旅游区了,人都搬得差不多了,何况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要去哪里,等天亮再找人问吧。”
不等我问下一句,司机一拧油门就开走了。
没有了车灯,眼下伸手不见五指。
我不禁自嘲,这鬼地方铁定安全,谁还能找到这里来?
山区的夜,冷!
车马劳顿让我困得厉害,我举着手机,好半天才找了个背风的洼地,蜷缩着身子就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半睡半醒间。
我看到一个头缠着黑布,一身少数民族打扮的少年一直跪在我面前磕头,我问他话,他也不答,一个劲地喊冤,死命往地上磕头。
大老爷们的,哭的那声音叫人心碎,我以为他是个聋子,就准备把他扶起来,孰料一碰之下,他的头竟然掉了下来。
“尼玛!”
这一幕让我彻底惊醒,刚坐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大得离谱的蛇。
“卧槽!”
前段时间见鬼,昨天又被人拿枪指着,我都没像现在这样发怵。
从小到大,我就怕蛇,不管它有毒还是无毒,说不清道不明,反正看见这东西,就全身发麻,双腿发软。
就像我现在的反应,两条腿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条想往前,一条想后退,结果一个趔趄,我绊倒了,半跪在地上,差点跟这条大蛇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我多半以为它会张着大嘴给我来上一口,谁知它竟然后退了两三米,跟我拉开了距离。
蛇头上下摆动,幅度很大,往下都砸到地面,传来“噗噗噗”的一阵闷响。
什么情况?
嘶……它好像在磕头。
我脑袋霎时划过一道白光,刚刚还做梦有人给我磕头,现在又来一条蛇,还那么大。
“咕咚!”我咽了口唾沫,然后指着大蛇吞吞吐吐地问了一句:“梦里那人是不是你?”
岂料那大蛇好似通人性一般地点了点头,这让我有点懵圈了,我立马用手捏了一把大腿内侧。
嘶——尖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