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蛇要修炼500年才能化虺,但二爷的爹妈可是在长江兴风作浪的恶蛟,出生不凡,娘胎里就得了好处。
它的能耐大了去了,这次九爷把它留下,保驾护航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我想起那个超大的漩涡以及那像火锅一样沸腾的河水就忍不住汗孔紧缩,鸡皮疙瘩粒粒分明。
当我问起何为过阴时,李四也给了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他说人有三魂七魄,身死便散,一魂归天一魂入地,一魂进轮回,而这些货都是些横死鬼,难入轮回的那种。
但任由它们留在阳间恐会为祸一方,最终害人害己,所以像九爷这种过阴人就会定期寻找阴地,就是阴阳两界最薄弱的地方,用走后门的方法将这些冤魂厉鬼送往阴间。
我问李四,既然冤魂厉鬼戾气大,怨气重,它们怎么会任人摆布呢?
李四笑了笑,指着舱底说里面有一副聚魂棺,于那些阴魂来说好比一座舒适到极点的监狱,就算它们想闹事,二爷巴不得呢,那大嘴一吸,啥鬼怪不得永不超生啊。
王德智也像听故事一般着了迷,问题自然也多了,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目的地又是哪里。
李四却笑而不语。
晚上,山里温度原本就相对较低,再加上在水上,船舱的下面就是上百个阴魂,想想都打冷颤。
还好常年住在船上的李四有多余的被褥和草垫。
虽说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入睡,但总比露宿野外强多了。
或许是因为伤势问题,亦或是太过疲惫,我和王德智一觉竟然睡到隔天下午。
起床时,我和王德智同时搓揉着眼睛,看着河面上雾蒙蒙的人影突然实体化了,雾气消散后那些人影除了死灰的面孔和散发出浓厚的阴气之外,外表和身形与常人无异。
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浑浑噩噩,眼睛盯着水面,上百个阴魂哪,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就问你害不害怕吧?
“这是放风,起程之前多让它们看看阳间的美好吧,反正九爷是这么说的,其实让我说就是为了唬人,不让生人靠近这片区域,以免造孽。”
李四坐在船沿慵懒地说道。
王德智问驾驶室的零件以及线路老化,船没法开,到时候该怎么办。
李四不耐烦地说了句你瞎操什么心就没下文了。
“纷繁赘语道三界,阳世苦海生灵邪,无涯回头尽是岸,轮回不悟泯尘间……”
“记住没?”
我:“啥?”
李四弹了我一脑瓜崩:“引魂、往生、五鬼搬运……你给我记好了,好好学,不然到时候九爷那里交不了差,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往后的十多天,清晨练拳脚,上午背咒,中午练掐诀,晚上画符。
这三样技能都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才能感应到那冥冥之中的一丝牵扯力,这种力量是虚无缥缈的,很难形容。
所以特别耗费心神,人就容易疲倦。
为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李四甚至还会从舱底的阴魂中挑选几个脾气好的让我练手,导致这些阴魂好些时候连放风都不愿意再出来了。
习惯之后就是进步了。
腿上的伤好得很快,尸毒也在自己画的符水中逐渐排干净了。
但王德智比起我来,就差远了,简直是苦不堪言,除了每天要上山采摘一些野菜蘑菇之类的食物,还得钓鱼,可以说后勤、厨师、保洁被他一个人兼了。
每当我问李四何时起程,终点是哪里,我们具体要做些什么事的时候,他就打马虎眼:“你先把这些基础的咒、符、诀学好了再说,其他的事不要多想,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说罢,便坐在船沿,靠着护栏哼起了小调。
“湘资沅澧入洞庭,江湖四海连水平,秋风万里芙蓉国,天润三湘定山河……”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李四的破锣嗓子说话还行,唱歌就折磨人了,不过他哼的那词真的是——很美。
那些词配上陡峭险峻的峡谷,满眼翠绿,真的有点让人心旷神怡。
白天,这里鸟雀啾啾,晚上,则是幽深静谧。
时间长了,还真是让人觉得安逸,不免让我感叹:“真好!”
“好个屁!你们俩当然好,成天啥事不干,吃现成的喝现成的,还要点脸不?”王德智在岸上一边烧火一边支起李四那口缺了几个角的铁锅。
我和李四同时撇过脸不往岸上看。
“咦?今儿的天气古怪得很啊,怎么这么闷呢?”
我以为李四是没话找话化解尴尬,可我稍稍感受了一下,的确如此,就连河面上都不曾刮过一丝微风,河水也有了些浑浊。
“两个没文化的恬不知耻,装什么装?这是暴雨来临之前的征兆!看见天上那团乌云没?像不像我早上采回来的伞把菇?”
我木纳地点了点头,王德智的骂声更大了:“那还不洗干净拿过来?除了吃你们啥都——”
“轰……”天际一阵绵绵的雷声传来,把李四乐坏了:“王八羔子,赶紧做好吃的,听见没?老天都饿肚子了。”
“哈哈……”
我听着也觉得像肚子饿时那种咕噜咕噜地叫。
王德智双手叉腰犹如怨妇,正待开骂时,一道雷声如霹雳在天空炸开,霎时雨水如注,那雨点像是被老天爷用力甩下来似的,打在船身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空的乌云卷集,犹如一幅压抑的画卷,让人无法透气。
王德智的确是个大聪明,顶着那口铁锅骂骂咧咧地回到船上。
此刻,河面上溅起的水花,好像那落下来的不是雨滴而是子弹。
狂风助纣为虐,将子弹般的雨点挥洒得更加肆意,我们三人二话不说就被迫窜进了驾驶室。
这雨从白天下到黑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至第二天清晨,我们三人都醒了,暴雨还在下。
王德智埋怨道:“这雨早些天下的话,也不至于让哥们打扫得那么辛苦啊!”
我也有些郁闷,朝李四发牢骚:“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不是要过阴吗?咱们什么时候出——”
“吱吱……”几只老鼠从船沿一闪而过,王德智吓得抽了抽脚。
“尼玛,哪来的老鼠?”
李四眯着眼表示不知道,我更是摊了摊手。
岸上隐隐传来一阵吱吱嘎嘎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们三人都不以为意,都认为是雨打芭蕉叶呢。
随着鱼在河面上蹦跶,甚至还有几条不开眼的直接跳上了船,王德智乐开了花。
“钓这么些年鱼,头一回见鱼自己上船的,这不是送货上门嘛,嘿嘿……咦?”
王德智捡起鱼,然后一个劲地揉眼睛。
“哥们,我是不是饿得有点过了?眼睛都饿花了,你看,那条路在动!”王德智指着我们来时那条被殷九华称为黄泉路的山路说道。
我看着一脸诧异的王德智,然后透过朦胧的水汽和雨点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一惊。
“卧……糙……”
那可不是什么眼花,更不是路在动。
那是一座山的山头在坍塌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