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魅邪祟碰面时，最讲究一个气势，就像当年我跟贾老板说的那样，它们就像是弹簧，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
之前已经警告过它了，让它离开陈父的身体，结果这货不但不听劝还变本加厉，我能饶得了它？
单脚踏在他不安分的手掌上，一只手沾了朱砂结成勾邪回兵指，点在他眉心之上。
“呜哇……”趁他吃痛张嘴时，猛地将符塞进他口中。
紧接着，陈父腹部咕嘟咕嘟作响，喉咙一阵耸动，一口黑如墨汁的污秽被吐了出来。
在阳光底下被晒得滋滋冒烟。
那烟是黑色的，一米见方，在空中不散，打着旋顺着角落的台阶飞快地向院外窜去。
后眼窝再次被激，冻得我差点打了个喷嚏。
“爸爸！”陈观棋担忧地上前，被我拉住：“先别动！”
刚追出十多米，那团黑烟就没了踪迹，可墙角处却清晰地传来一阵异响。
那是木头折断的声音。
循声去找，在一堆杂草和落叶的下面发现了一个婴儿木偶，木偶通体漆黑，身上缠了好几圈的红绳，上面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我警醒地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身影拐进了不远处的坡道。
看着手中的婴儿雕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身上就跟爬了一窝蚂蚁似的。
院内哭喊声惊得我心里一个咯噔，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结果进去一看，陈观棋全家哭成了一团。
她父亲苏醒了，虽然脸色黄得跟腊肉似的，但终究还是醒了。
院外那些个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再看我时，眼神明显多了一份敬意。
陈观棋奶奶抹了一把老泪，满是感激地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晃，半天说不出话。
陈父也在自己女儿的搀扶下吃力地冲我弯身作揖：“大恩不言谢，还没请教先生大名？”
我摆了摆手，我是真心不喜欢文绉绉的那一套：“殷十四！”说完我就蹲了下去，在他腿上绑了一个固魂结，并嘱咐他过几天后找个屠户把这个结解开就行。
被邪祟侵体了这么些天，阴阳失衡是肯定了，我之前给贾老板用过，效果不错。
哭声不止，我看了看地上的陈先生，崭新的道袍尿湿了大半，卫生纸不要钱地往手上捂。那两根手指肯定是接不回来了，两个跟班的嚷嚷着索要赔偿。
对于这种人，我是丝毫不会同情的。
人教人难教难会，事教人百试百灵。
“失血过多导致阳气不足，妖魔鬼怪最是喜欢找这种人了，你们继续在这里呆着，看看那东西会不会回来报仇吧。”
我话还没说完，两个跟班的就架着还在哼哼唧唧的陈先生往外走。
我又补充了一句：“不送了，有空再来啊！”
三人走得更快了。
陈观棋奶奶从口袋摸出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递到我面前：“殷老——啊不，殷先生，辛苦你了，这是我们全家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我打开红包，里面一沓红票子厚实得很，我从里面抽出两张：“车费挺贵的，头一单生意，可不能亏本。剩下的你们留着多买点营养品补补。行了，我不喜欢客套，你们都去忙吧，我有些话要问他。毛总，毛老板，帮忙收拾一下，脏死了。”
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事情始末，所以我单独跟陈父聊了半晌。
陈观棋父亲叫陈敏，妻子病逝后，一门心思扑在了教育女儿身上，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儿不仅乖巧懂事，学习还很努力。
女孩子，图个安稳呗，所以就想着大学毕业后走点关系给安排进自己的单位。
接女儿那天，赶上单位体检，往年都是年底体检，今年也不知怎么了，新入职的员工不用体检，反倒是让老员工体检。
他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女儿那么大了，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接不了就接不了吧。
说是体检，其实就抽了个血，半小时拿了结果就能走。就在我出体检中心门口的时候被一个医生叫住了。
医生委婉地劝说让他献血，他也没多疑，反正来都来了，就当是做公益吧。
抽血的过程中，医生给他科普，说是像他这种血型相当稀少，各大医院也紧缺得很。
完事后，那医生竟然给他塞了个红包，说是让他回家好好补补身体。
这就让他有些吃惊了。
以往都是听说病人给医生塞红包的，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所谓无功不受禄，当场就给拒绝了。
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咧着嘴冷笑了几下。
想着还要回家给女儿做爱吃的菜，就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
回家的路上，他总感觉有人跟踪自己，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有。
进了家门，还没跟女儿说上几句话，就开始全身发痒，脖颈下面起了一片红色的疹子，还来不及挠挠就觉得头晕目眩，上吐下泻。
去附近的诊所，诊所的医生说是病毒性感染引起的发热，又是打吊瓶又是吃药，折腾了好几天都不管用。
而后又辗转了几家医院，同样的结果。
有邻居上门建议去请个先生看看，唯物主义谈不上，但打心眼里他还是杜绝这些封建迷信思想的，但没办法，彼时已经脱力到只能躺在床上的地步了。
再往后就是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听到这里，我心生疑窦，几个字眼在脑袋里晃来晃去：血型！稀少！婴灵！木偶！
好长一段时间我没用脑了，像这种思考和分析以前基本都是王德智做的。
但这哥们现在正被逼着读书呢。
我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接着我就让他好好休息去了，拒绝了陈家的中饭，招呼上毛家父子三人就往店里赶。
毛金喜接过两张钞票，眼里尽是埋怨，嘴里嘀咕着“有钱都不赚，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思右想，那几个字眼在我脑袋里拼来拼去愣是没想出来个合理的解释。
无奈之下还是忍不住求救，拨通了王德智的电话。
只响了两下，我就挂断了，毕竟是异地号码，算长途的。
等着那边打过来，我接听免费。
“殷大老板，生意兴隆否……”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我沉默了几秒后才应了一声，把陈敏的经历一丝不落地说给了他听。
听完后，那边也是安静了很久，半天才打着古怪的强调说道：“几个月才开张，第一单生意就碰到这种事？看样子殷九华是对的……”
我一听就来火：“闭嘴！让你分析不是让你来给我说教的。”
“不是说教？那你知道那婴灵和木偶有什么关系吗？你又知道RH阴性血值多稀缺吗？”
我哦了一声算是服软。
那边语气带着笑，好像打赌赢了一样，过了一会又郑重地说：“那木偶和婴灵应该不是国内的东西，你刚才提起他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那不是胡言乱语，只是你听不懂而已。”
“你怎么断定？”
“断定？是你少见多怪，那东西叫古曼童，东南亚那边常见的一种巫术，通常是跟降头搭配着用的，养小鬼知道吧？”
我失声道：“就是电影里的赌场养的那种？”
“差不多，多为害人利己的邪术。你想想看，杀人犯法，用邪术害人，那是找不出直接证据的。刚刚拖人在网上查了一下，RH阴性血换一次血需要多少钱你知道吗？”
“多少？”
“90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