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希纯这么平静的讲述了他凄惨的充满黑暗的童年。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岑应茗一起看完了严希纯这些真情告白的话,也许外人无法理解,但是岑应茗泪流满面。严希纯在他家一呆就是十五年,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岑应茗更了解更重视严希纯。他是岑应茗孤单的童年里唯一的同龄人,朋友,哥们,兄弟。没有人知道小时候严希纯把自己关在黑暗的角落里拼命颤抖的时候,是岑应茗在照顾他。没有人知道小时候严希纯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是岑应茗给他上的药。岑应茗是话痨,是废话垃圾桶。可是岑应茗从来没有把严希纯的事说给任何人听,这是兄弟的秘密。
"少爷,我杀了我的养父母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以后就再也不会和我做朋友了。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杀一个人真的很简单。我只不过是在他们的注射的毒(**)品里增加了剂量。警(**)察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怀疑。他们是惯(**)犯,这次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谁也不会奇怪。"
严希纯说完这一切,关闭了声音,岑应茗这边只剩下了转播过来的画面。林东藤双手撑着桌子,眉毛拧成了麻花:"指挥家太阴险了,他知道詹世德一定会想办法把信息传给我们,可是他却把声音关掉了。詹世德想说什么我们也听不见了。"陶老师、187、詹斯汀、蓝筱风都先后想到了这个问题,一个个急的咬牙跺脚。只有Dr.James,还像刚开始一样,双眼盯着电脑屏幕,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的表情。
"爸,哥现在很危险。"沉默。"指挥家是来找哥报仇的。"依然是沉默。"他已经杀人了。""安静一点斯汀。"还是什么都没说。詹斯汀有种海扁人的冲动:"爸,老哥平时和你顶嘴,都是因为老爸你当年对妈妈置之不理,现在你也要这样让我在失去了妈妈以后还要失去哥哥吗,你要我和和哥哥一样,也恨你吗!""安静,阿德不会轻易放弃的。注意看他们的唇语。"
一语惊醒梦中人。
詹斯汀闭嘴了,所有人都闭嘴了。不错,严希纯是关闭了声音,但是唇语不需要声音。当初安凝和詹世德无声的交流不知道帮助破了多少案子,难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唇语就没用了吗?"詹伯伯,就算会读唇语,也不知道詹世德要传达什么吧。"
"我相信阿德,"Dr.James表情凝重之极,"我儿子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的。我们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救他,而是找到他们。"
红酒的颜色纯净透明,甚至有种错觉,这血红的液体是从谁身体里流出来的鲜红的血,在光线里折射出最美的角度。但是在陆克英看来,这一切都是血腥的,杀戮。严希纯手里拿着红酒的杯子慢慢的欣赏。"学校里好多人都希望你早点死,你知道票选最高的是什么吗?毒死你。"严希纯靠在陆老师的椅子旁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甚至有一丝得意,"要不这样吧,你那么心疼那小混蛋就让你做个选择,你自己和那小混蛋之间的选择。"
他把手里的酒杯在陆老师眼前晃了晃,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两个完全相同的瓶子:"《血字的研究》你一定看过吧,我们也来玩这个游戏,一定有趣极了。这两个瓶子里各有一个胶囊。其中一个是有毒的,另一个没有。这两个瓶子,你和那小混蛋一人一个,你先来。"
陆老师被问住了。她无从选择。如果她知道哪个是致命的毒药,或许她会在儿子面前一口吞下去。如果她知道哪个是致命的毒药,或许她会在儿子面前祈求生存下去的权力。可是,没有如果。她所有的选择都可能是杀死陆克英的决定,也是可能害死自己的决定。她到底是惧怕陆克英死还是惧怕自己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严希纯伸手抓住陆克英的下巴,把已经被水灌得迷迷瞪瞪的陆克英搬得仰起了脸:"小混蛋,你真是命好。我妈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养了这许多年。生死关头,她还为了你犹豫来犹豫去。你说我应该怎么感激你呢?""孩子。"陶校长在一边忍不住插嘴,"我是今天才知道,我还有你这个儿子,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孩子,我们非得用这种方式说话交流吗?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弥补一下这二十年来我们缺失的亲情啊--""住口!"严希纯转过来的时候,丝毫没有刚才的平静:"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知不知道陶英俊!!是你霸占了我妈,是你抛弃了我妈,是你让我妈未婚先孕却不给她一个名份,是你让我妈的心里充满了仇恨,是你让我和妹妹在仇恨里生活了二十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什么一家人,说什么缺失的亲情。你不配,你不配!"他靠近陶校长,俯身到他耳畔:"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活到现在?因为你的罪受得不够多。你需要用这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一点一点的死掉。"说着,他把一根绳状的东西从水盆里拿出来,"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牛皮。我问过好多人,这种牛皮的缩水效果是最好的。放心,你不会很快死的,你会一点一点的,慢慢慢慢的死。慢慢慢慢的,窒息而死。"他把牛皮绳子系在陶校长的脖子上,虽然不是很紧,却也让陶校长的呼吸开始困难了。
"放了,"陆克英虚弱但是坚定地抬起头,"放了他们吧。如果你觉得我霸占了你的人生,我还给你。别这样对爸和妈。"这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只知道躲在天使老师背后的克林奶粉,陆克英也会成长的。陆老师的眼泪瞬间滑下,她明白,陆克英已经变得有所担当,他已经学会了努力保护要保护的人。严希纯劈手在陆克英脸上打了个耳光:"爸和妈是你叫的吗?那个蠢女人再蠢也是我妈,跟你这个小混蛋没一点关系。你听懂了吗混蛋!"
"不,克英!"陆老师的话更在喉咙里,所有的话,都被生生卡在哪里,吐不出咽不下。谁也不知道陆老师这句克英究竟说的是谁,但谁都知道,陆老师现在生不如死。
"你只是想要证明你的存在。你大可不必用这样极端的手段。你让岑应茗情何以堪。"詹世德昂着头,目不斜视,好像不是被绑在椅子上,而是端坐在那里,手指还在悠闲地敲打着座椅扶手。"詹世德,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对付你。你如果继续堕落你的,就做你的炼狱天使,或许我永远不会来找你。可是安凝,她救了你!不要说是你爸把你弄到这里来救了你。是安凝,那安凝给了你继续下去的勇气。她不但救了你,还顺道捞了一把陆克英,居然把他也捞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过想让她闭嘴的想法!可谁让她是少爷的朋友呢,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所有,你最好闭嘴,我们的游戏还没开始。"
他转过身,面向陆老师:"好啦,时间到了,选完了吧。"
陆老师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有这样的颤抖过。她没错过。不管是二十年前选择援助交际,不择手段到美国留学,甚至生下孩子,抛弃儿女,抱养陆克英,她从来不曾后悔。这一切都是形势所迫,就算是再来一次,她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这是最正确的选择。虽然这是最伤人的选择。
敢做就要敢当。既然当初有这种选择,就知道总要还的。陆老师下定了决心:"严希纯,不管你在说什么,我都可以和你玩到底。来吧,我选。放开我的手,我不逃。"
严希纯解开陆老师一只手上的绳子,眼神里带着几分异样。陆老师的坚定他看到了,陆老师的绝情他也看到了。可是,眼前这个绝情的坚定的蠢女人,是他母亲啊,谁割得断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呢。"拿来吧。"陆老师端坐着,脸上没有表情,目不斜视。严希纯顺从的把两个瓶子拿了出来放在了陆老师眼前。
看着这决定生死的瓶子,陆老师突然有了笑意,她看了一眼兀自吊在半空的陆克英,有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摆出凶相却红了眼圈的严希纯,嘴角微微的向上扬了扬,伸手拿起药瓶,拧开了盖子。
"拦住她,陆老师想自杀。"
说时迟那时快,陆老师已经将两枚胶囊都倒入了嘴里。严希纯伸手掐住陆老师的嘴巴,想要把药掏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陆老师紧闭着嘴,狠狠的将两枚胶囊咽入肚里。"你到底想干什么!"严希纯恼羞成怒,"你想死吗!!!"他狠狠掐住陆老师的脖子,掐的她脸色发青。严希纯一松手,陆老师就开始猛烈的咳嗽。可是她还是仅仅的闭着牙齿,生怕胶囊被强烈的咳嗽带出来。
"为了这小混蛋,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严希纯眼睛都红了,"好,好好。陆老师,陆雅琪,算你狠。你不就是怕他死了吗?你不就是要替他死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让你得逞的。"陆老师好半天才透过气来,两枚胶囊也都咽到了肚子里:"克英是我养大的,不管是不是我抱养的,他都是我的儿子。我欠他太多了,他明明是双胞胎,我却硬生生把他和他妹妹分开,导致当时年幼的小女孩病重死了。他明明应该过正常的生活,是我逼着他在圣英大学的附属学校从小读到现在。他明明可以和周围人好好相处,是我让他成为全校学生痛恨的焦点。他明明可以和他喜欢的女孩在一起,是我让他为了报仇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你们的人生都是不幸的,但是这个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克英,不会。"陆老师腹中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开始阵阵干呕,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只知道他受了多少苦,那我呢!那我呢!"陆老师吐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出声,软软的保持呕吐的姿势,不动了。
"雅琪!""妈!""陆老师!"
陶校长用力挣扎,试图从凳子上站起来。可是他越挣扎,脖子上的牛皮绳勒得越紧,很快就憋红了脸。陆克英被吊在半空中,除了喊,什么也做不了。只有詹世德,攥紧了拳头,他不确定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只是,他相信,事情不会结束。
严希纯的声音哑在嗓子里,他的痛谁知到呢。他的母亲,现在为了保护别的人,抢着吃下了毒药,到底怪谁,到底怪谁!"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说着,严希纯的手已经抓住了陆克英的下颚,伸手到口袋里拿出出另外一个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向陆克英口中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