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斯不太相信吴钦的分析,他指着地图说:“你们看,果阿邦在印度的西南方,距离西藏十分遥远。孔雀王朝为什么要把这些象雄人和高原牛,安置到他们国家的最南端呢?放在北部地区不是更有利于生存吗?”
“罗杰斯先生问得好。”吴钦指着地图说,我也曾为此事心生疑虑。如果看一看印度和中国的地形图就知道,孔雀王国为什么要那么安排外来人口。”
“为什么呢?”拉尔森问
“象雄王国与孔雀王国之间有喜马拉雅山阻隔,孔雀王国的土地多是平原。如果象雄国要攻击孔雀国,可以居高临下,发起冲锋势如破竹。
倘若这些象雄国的移民与象雄国里应外合,那将对孔雀王国构成巨大的危险。
所以,把这些移民安置到远离母国的印度半岛南部,让他们从山地民族变成海洋民族。既实现了引进良种牛的目的,又可防范象雄人里通母国。”
“这样说,似乎有道理。”拉尔森说。
“怎么听都觉得像故事。”罗杰斯说,“还有其他什么证据吗?”
“当然还有。”吴钦说,“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果阿地区被称为‘果帕拉施特拉’,意思是‘牧牛者的国度’。
印度有三十多个邦,为什么唯独果阿邦被称为‘牧牛者的国度’呢?就是因为这里的牧牛者与其他地区的牧者不同,与其他地区的耕者也不一样。”
“这个观点如果让印度人听了一定不服气。”拉尔森说。
“如果继续追问,还可找到象雄与果阿的联系。”吴钦继续为自己观点增加筹码,“在果阿邦,邦兽是印度野牛,那里的人崇拜的勇猛动物。随便查一查印度野牛,就可以知道,不管是体型还是生活习性,与西藏牦牛都有很多的相似之处。简直就是脱了长毛的牦牛。。”
罗杰斯站在投影画面前张开双臂说:“吴先生,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安多德神父、马科斯神父在果阿的时候,学习了果阿的当地语,一种古老的语言,这种古老语言是源自象雄语。所以羊皮卷上才会出现类似于古象雄语的字符。”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吴钦斩钉截铁地说,“从另一个角度也解释了,为什么安多德神父千里迢迢来西藏。”
“不是为了寻找天主国度、黄金国度吗?”拉尔森说。
“岂只是那样。在果阿当地人的传说中,一定有关于他们祖先的故事。这些传说故事让神父产生了兴趣。”吴钦说。
“不得不说,吴先生的推理有一定可信度。”罗杰斯说。
“吴先生厉害!”拉尔森竖起大拇指说。
吴钦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吴先生的推理正确,那么羊皮卷上的字符就是古象雄文。可是,这些字符是什么意思呢?”罗杰斯问。
“羊皮卷的来龙去脉分析清楚了,解析每个单词的词义就相对容易些。”吴钦说。
“好了,现在我们最想听的是,关于这几个象雄文字意思。”罗杰斯扬了扬手说,“请吧。”
吴钦坐回到沙发里,说:“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搞明白,只是推测,我的意见仅供你们参考,如果你们有更高明的解释,也请说出来,我也学习学习。”
“你是语言文字专家,我们先听听你的。”拉尔森说。
“这组古象雄文字,明显是三个单词。这个没有意见吧?”吴钦说。
“应该是的。”拉尔森说。
罗杰斯笑了笑,没哼声。
吴钦继续说:“这第一个单词,意思是‘太阳’。”
“为什么?”罗杰斯说,“依据是什么?”
“罗杰斯先生应该还记得吧,在曲龙印经院。”吴钦看了看罗杰斯。
“曲龙印经院?”罗杰斯笑了笑,“我们俩在那里见过面。”
“曲龙印经院附近的山上有一座苯教寺院古德寺,罗杰斯先生应该也去了那里吧?”吴钦说。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当时没有看到你啊。”罗杰斯说。
“见没见不重要。”吴钦说,“重要的是这个古德寺是苯教的重要寺院。苯教是象雄国的国教,苯教的传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藏族的传统。从苯教传承的资料中可以找到象雄文明的蛛丝蚂迹。”
罗杰斯看着吴钦没有说话,只微微地点头。
“古德寺保存着几件古老的伏藏圣物。”吴钦说,“伏藏,知道伏藏吗?”
“把一些重要法器、经卷埋起来,过几百年之后再挖出来。是一种保存资料的特殊方式。”罗杰斯不愧在西藏待了多年,对藏族文化有相当了解。
“古德寺的活佛给我看了三件伏藏圣物。”吴钦说,“那是由苯教伏藏大师德钦林巴发掘出来的。一件是扁圆形的石头,上面就雕刻着这第一个字符。古德活佛推断,这个字的意思应该是代表‘太阳’,后来我与导师黄尧先生讨论,黄老也认为,这个字符就是代表‘太阳’。”
“古德寺我去过,却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大的秘密。”拉尔森说。
“西部大学的黄尧是你的导师?”罗杰斯说,“我与老先生还有几次交流。这次我来西藏之前还专程拜访过他。”
拉尔森一脸懵懂,看看罗杰斯。
“嗯,既然是几位大师的意见,那就继续。”罗杰斯说。
“这第三个字符呢?我推测的意思是‘月亮’。”吴钦说,“这个字符我在古德寺的伏藏中也看到,它是刻在一个弓形(︿)形的石条的下部。
我最初以为它的意思是‘天空’或者‘湖泊’或者‘大地’。但是,都被否定了。
古德活佛不愿意直接说明,只给我一些提示,这个形状的石条如果把它竖起来,是不是像一弯新月。当然,这只是猜测,后来让我确信它表示‘月亮’,还是因为一次奇遇。”
“什么奇遇?”拉尔森着急地问。
吴钦就将自己和黄宛丘在进藏路上,误入苏毗部落的事情讲了一遍。
拉尔森听得出神,罗杰斯却始终抱着双臂坐在皮椅子里,既不表示认同,也不表示反对。
“在那个女人部落,所有女人胸口都纹着这个字符?这跟月亮有什么关系呢?”拉尔森问。
“我们在苏毗部落里,见识了他们祭祀月亮的活动,这个部落崇拜月亮。因此我推测,这个字符就是表示‘月亮’。从古德寺的伏藏圣物也可看出,同时出土、埋在一起的圣石,一个是‘太阳’,另一个是‘月亮’,也符合常理。”吴钦说。
“这个未必吧。”罗杰斯说,“每个女人的身上都纹有这个字符,祭祀月亮的时候旗子上有这个字符,并不能证明这个字符就代表‘月亮’之意。”
“在苏毗部落,所有重要器物上,都雕刻有月亮图案和这个字符。”吴钦补充了一句。
“与月亮图案雕刻在一起的字符,就表示‘月亮’意思吗?”罗杰斯提出质疑。
“罗杰斯先生真不愧是文化学者,对语言文字的研究很有造诣。我这些推测只是一家之言,并不完全是正确的。你们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信不信,当然由你们。不过……”吴钦停顿一下。
“不过什么?”拉尔森问。
“我和苏毗部落那些人有过交流。他们的大祭司就明确说,旗帜上的字符表示‘月亮’。”
“吴先生这样说,我们没有什么好反驳的。”罗杰斯说,“因为只有你去了那个所谓的女人国,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吴钦看出来,罗杰斯并不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