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斯眯着碧绿眼睛，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嗯哼！那我再问问，当年海盗洋枪队有个叫红眼睛罗比的，你们认得他吗？”
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闻言一愣，答道：
“红眼睛罗比。我们当然认得了。他嗝屁着凉大海棠，早死了很多年了。金丝法王，你问他做什么？”
“我昨天在日不落酒吧听老板谈起他来，”李伯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说他绰号红眼睛罗比，是你们海盗洋枪队的队员，自称是詹姆斯托马的儿子。
詹姆斯托马你们晓得吧？曾经火烧圆明园，是你们海盗的祖师爷。当年詹姆斯托马从圆明园抢来的古董珠宝全是我们老丹尼尔古董行帮他卖的，让他发了大财。
日不落酒吧老板问我父亲认识不认识红眼睛罗比。我父亲想了半天并不认识他。所以我来问你们。”
“他怎么会是詹姆斯托马的儿子？瞎掰。全是他自己胡吹的。老丹尼尔老板当然不会认识他了。
红眼睛罗比是个寿头码子十三点，整天做梦发大财。听说我们要去塘沽打仗，准备再来一次火烧圆明园，抢劫皇宫的古董珠宝发大财，便缠着我们参加海盗洋枪队。
他从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又不会打枪。我们本来不同意他参加。
但他是个寿衣铺的小老板，天天赊账请我们喝二两威士忌，还请我们睡康康舞娘。俗话说吃了人家嘴短，睡了人家腿软。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同意他参加海盗洋枪队，跟我们一起坐船去塘沽了。”
“嗯哼。原来如此。我听说他没到塘沽，半途中掉海里淹死了。你们晓得具体是怎么回事么？”
“他哪里是掉海里淹死的？根本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们在日不落酒吧吃喝全是他买单。大家都习惯了。上了船继续大吃大喝，然后让他买单。他这才告诉海盗查理，在日不落酒吧全靠抵押寿衣铺赊账。上了船就不好使了。人家要付现大洋。可是他身上根本没钱。
海盗查理一听胡子都气炸了，说你既不会打枪又不会放炮，杀人放火更是外行。我同意你参加海盗洋枪队，就是让你买单的。你身上一块大洋都没有，要你何用？
你想一路上吃我的喝我的，等我们抢劫了皇宫的古董珠宝，还要分给你一份？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海盗查理一气之下，叫左勾拳格雷夫一个左勾拳把他打晕，然后扔海里了。
对外人谎称是他喝多了二两威士忌，失足掉进海里淹死。省得以后有人找麻烦。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嗯哼。原来如此。”李伯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们确定他掉进海里淹死了吗？”
“买疙瘩！**大海啊！肯定嗝屁着凉大海塘了！说不定变成一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不停游。没准航行途中他会浮出水面跟咱们打招呼呢。”炸雷乔治说道。
快枪亨利听了，浑身打个激灵，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噢买疙瘩！炸雷乔治，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实话？看风大闪了舌头。”
原来海盗们坏事做尽，担心老天报应，所以有个忌讳，海上航行的时候绝对不能提遇到死人或者鬼魂之类的话。
炸雷乔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扁酒壶来，拧开盖子，将一壶酒倒进大海，口中念念有词道：
“红眼睛罗比，当年我们没少喝你的酒。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今日路过此地，敬你一壶酒。若是你真的变成了一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啊不停游，要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当初可不是我们哥俩把你扔进海里的。你若是要兴风作浪伺机报复，千万别冲我们哥俩来，找左勾拳格雷夫去。”
快枪亨利也掏出自己的酒壶来，拧开盖子，将酒倒进海里，也在口中念念有词道：“红眼睛罗比。该说的炸雷乔治全说了。咱啥也别说了。走一个。”
李伯斯问道：“谁是左勾拳格雷夫？”
“左勾拳格雷夫是海盗洋枪队最凶狠的打手。自吹当过拳击冠军。他人高马大，身体粗壮。在你面前一站，仿佛五十四个蒸包子的笼屉摞在一起，呼呼地冒热气。海盗查理用他做保镖打手，十几二十个人根本近不了身。当年我们两个见了他，若是身上没带武器，也要避让三分的。赤手空拳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他用一个左勾拳把红眼睛罗比打进了大海。”
“嗯哼。好厉害的左勾拳格雷夫。晓得了。为什么他是五十四个笼屉摞在一起？而不是五十三个，或者五十五个呢？”
“这个是有科学根据的。曾经有一次他在包子铺吃包子，一顿吃了五十四笼屉，吃完一屉摞一屉，一个接一个吃下来，一共五十四笼屉，摞在身边跟他一般高。呵呵。”
“买疙瘩！这饭量赶上一头狗熊了。”李伯斯吐了吐舌头，装作随便的样子问道，“那他人呢？现在哪里？”
“别提他了。这家伙被人挑断了大腿筋脉，不晓得是死是活呢。”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撇着嘴回答。
“哦？怎么回事？”
“也是在去塘沽的那一回。我们到了码头之后，打听到英军驻扎的位置，准备第二天过去汇合。
我们晚餐喝完酒以后，在街上遇到一伙耍把式卖膏药的，大约五六个武师，舞枪弄棒打得很热闹。
左勾拳格雷夫多喝了二两威士忌，酒后撒疯，跳进圈子要跟人家比武。那些耍把式的武师哪敢跟洋人动手？更何况是左勾拳格雷夫，身躯比狗熊还大。那伙武师哄地一声，纷纷收拾了东西，转身就要跑。
左勾拳格雷夫酒劲上来，哪里肯放他们走？伸手揪住一个，一记左勾拳打过去，登时给打死了。
武师们见他打死了人，全都站定不走了。将左勾拳格雷夫团团围住，摆开架势，要抓他去官府。
左勾拳格雷夫哈哈大笑道，别说你们只有五六个，就是五十个，我左勾拳格雷夫也不惧。你们几个一起上好了。我只用一记左勾拳，就能把你们全打趴下。
武师中有个身子最矮最瘦的，往前跨了一步，说道：不消许多人。我一个人跟你比。
左勾拳格雷夫怪笑道：好！你有种！
话音未落，一记左勾拳忽地劈头打过去。
没想到矮瘦武师只一闪，便轻易避开了这记重拳。
左勾拳格雷夫登时一愣。要知道他的左勾拳疾如闪电，快似流星，打出去从来没有人能躲得过。即便矮瘦武师反应再快也应该躲不过的。他认定是因为武师身子太矮小，所以这一拳才打空了。
左勾拳格雷夫骂道：不是你躲得快。是你个子太矮了。我的左勾拳才打空了。你站高些，我再打你一拳。
那个矮瘦的武师冷笑道：笨熊！猪脑子！你蹲下来不就跟我一样高了？再用左勾拳打我不就行了？
左勾拳格雷夫吼道：小矮子！我蹲下干什么？直接一脚踢死你。
当即飞起一脚向矮瘦武师踢去。
矮瘦武师见他的脚踢过来，下盘虚空。只一晃便钻到左勾拳格雷夫裤裆下。形同鬼魅。身体像张弓似地弯下来，仰面朝天贴住地皮。手中早多了一把短剑，刺入左勾拳格雷夫的小腿肚子，从下而上飞快划过，一直划到大腿根。然后在地上一滚，早滚出两米开外。
矮瘦武师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手中拎着一条血淋淋的大筋，朝着左勾拳格雷夫晃了晃。
他的剑法实在太快了。左勾拳格雷夫的大腿还没感觉疼呢，只觉得麻酥酥地好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纳闷问道：小矮子！你手里拿着什么？
我抽了你腿上的大筋。还给你！
矮瘦武师手一扬，将血淋淋的大筋掷向左勾拳格雷夫。仿佛空中飞过一条血鞭子，抽在左勾拳格雷夫脸上。啪地一声脆响。生生在左勾拳格雷夫的脸上割出一道口子。左勾拳格雷夫这时候才感觉大腿钻心地疼，脸上热辣辣地疼。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矮瘦武师骂道：这次饶你狗命。下回再见你，一定剥了你的皮。
他将死去的同伴尸体抗在肩上。向其余几个武师打个呼哨。喊一声扯呼。众人一哄而散。眨眼跑没影了。”
烂脚炳根听到这里，忍不住喝彩道：“好一个武当绝命剑！”
李伯斯扭头看他，问道：“怎么回事？这个矮瘦武师用的也是你们武当剑法招数？”
烂脚炳根点头回答：“是的。都是武当剑法，只是略有不同。我的武当剑法叫做十三式。他这个叫做武当绝命剑。讲究意如水，气如云，舞如龙，盘如凤，左拉右抹任意行。遇敌全凭步法灵。八卦步，太极身，出剑整力贯其锋。所以才能一剑挑了左勾拳格雷夫的大筋。”
李伯斯听了似懂非懂，问道：“若是换了你的剑法，如何挑他的大筋？”
烂脚炳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的武当剑法十三式，有一招叫做金童木鱼，也是自下而上，连钩带撩，可以将他的大腿刺开一道口子，挑出大筋。只是我现在剑法生疏，使不来这一招。不过用我的修脚刀，先砍了他的后脚跟，再抽出大筋，也是一样。”
李伯斯这回听懂了，赞许道：“真有你的！下次有机会，露一手给我看。”
“是。金丝法王。”烂脚炳根答应道。心说，我巴不得露一手给你老人家看呢！可惜一路上刺客连个毛都没有，我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李伯斯转头问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
“接着说那个左勾拳格雷夫，被人抽了大筋之后，又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