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儒听李伯斯说发现了昭陵玄宫的入口,不禁浑身一颤,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附耳过去,用嘤嘤纤细的蚊虫音告诉他:
“金丝法王,此事非同小可。不要声张。等会儿我们回去慢慢说。”
“好。”李伯斯点点头,低声回答。
其实他并没有十分把握发现了昭陵玄宫的入口。虽然看到一轮水中月,如同湖泊中倒映的月亮,在九堫山主峰老虎头虎嘴的位置,但只有很短的时间,然后一眨眼的工夫,倏地一下,眼前一花,那轮水中月又消失不见了。
二人嘀嘀咕咕地说话,声音太小别人都听不见,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
远处的炸雷乔治简直等不及上山了。他现在成了爆破专家,不是说着玩的了,光说不练能行么,必须要露一手给大家看。他巴不得立刻飞上九堫山安放炸药,大着嗓子说道:
“喂!牛将军,你只顾嘀嘀咕咕做什么?快带我们上山看昭陵六骏吧。”
牛成儒拱手说道:
“爆破专家,咱们远眺即可,明日再上山看现场吧。额滴娘娘!一千多米高呢!黑灯瞎火的,万一失足掉下去,摔断脖子跌破头不是耍的。反正昭陵六骏又不会跑,明日上去看也是一样。”
“非也!”
炸雷乔治使劲将头摇成拨浪鼓,
“我一刻也不能等。现在就要上去。
那什么,万一今天夜里地震了呢?若是地震把昭陵六骏震开几条裂缝,那我炸雷乔治还怎么显我的手段?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么?
那什么,哲学家李奶奶曾经说过,爆破之恩,涌泉相报。谁言放炸药,报得三层灰。我炸雷乔治知恩必报,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个稀巴烂。欧服扣子!必须的。
那什么,来而不炸非礼也。我一刻也等不及了。咱们现在就去。”
快枪亨利见炸雷乔治执意要上山,知道他这是犯了牛脾气非要露一手不可。话说回来,若是换了自己被人捧成什么专家,也会一样烧包得意忘形的。虽然他心里面有点嫉妒,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必须要陪他一起烧包才行。
“嗯哼。炸雷乔治说的不错。万一晚上地震了,浮雕自己裂开几道缝,那算谁的功劳呢?不能等到明天。现在就去。我也和他一起去。欧服扣子!必须的。”
牛成儒无奈,对牛小栓说道:“小栓少校,那你去找四个士兵,点上火把,带他们上山吧。路上小心。”
“是。”牛小栓应道。
海盗查理被抢了风头,有些无精打采,打个哈欠,伸个懒腰,习惯性地伸手去拉阿拉骚蕊,
“走。阿拉骚蕊。黑灯瞎火的,他们不怕跌破头摔断脖子崴了脚,让他们上山吧。我们去找个房间洗洗睡了。”
阿拉骚蕊甩开他的手,呸了一声:
“休想。放开你的脏手。萨其马白吃。再不许你碰我。你自己洗洗睡吧。我要跟他们一起去,路上可以听血栓少校讲故事。”
噢买疙瘩!海盗查理一脸懵圈。什么情况?再怎么说我也是海盗考古探险队的队长啊!一个个说上山便上山,说听故事便听故事。问也不问我一句,全都自作主张。无组织无纪律。拿村长不当干部。拿豆包不当干粮。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块海盗洋枪队的招牌全靠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这两根杆子撑着呢。相比而言,招牌更需要杆子。没了杆子,招牌肯定掉地上,摔个灰头土脸。而杆子打谁的招牌都可以。
海盗查理气得一跺脚,喊道:“你们着什么急?等一下!我也一起去。买疙瘩!这么大的事情,每个人指挥怎么行!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说完三步两步紧赶慢赶撵了上去。
丘家藤瓜哥俩和烂脚柄根见他们举着火把走远了,转头问李伯斯:“金丝法王,我们咋办?上去还是不上去?”
“我累了。不上去。”李伯斯回答,“我有几句话跟牛将军说。你们找个地方洗洗睡吧。”
牛成儒喊来两个随从士兵,带他们去找房间安顿睡觉了。
他和李伯斯重回庑殿,在石供桌旁坐下。
“金丝法王,你刚才说发现了昭陵玄宫的入口?到底咋回事?”牛成儒问道。
李伯斯瞪大碧绿碧绿的眼睛,回答:
“刚才白月光之下,九堫山主峰一片漆黑。我却分明看见山顶虎头有一轮月亮,犹如湖泊中倒映的水中月一般。所以我才问你山上有无湖泊。你说没有。由此可见,那湖泊的位置正是昭陵玄宫。
因为玄宫里灌满了水银,形成湖泊,所以我才能看到水中月。由此可见,入口应该就在北玄武门内。
我想他们用巨石垒砌修建五层司马祭台,为的就是封住入口。
你说呢?牛将军?”
牛成儒心里咯噔一下,失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昭陵玄宫入口在北坡而不在南坡?”
“是的。”李伯斯回答。
还真让这小子说中了!牛成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史料记载昭陵玄宫入口在南坡,所以千百年来,盗墓贼都是攀援南坡峭壁而上。结果非但没有找到玄宫入口,反而个个摔断了脖子,死翘翘了。
谁也没想过昭陵玄宫的入口在北坡!
为什么不呢?唐太宗是利用玄武门之变当上皇帝的。从风水上讲,北玄武门才是他的命门,而不是南朱雀门。史书上说在南坡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牛成儒立起身来,围着石供桌踱步,走了几圈,停下来,对李伯斯说道:
“金丝法王,我认同你的说法。昭陵玄宫入口应该在北坡。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藏在司马祭台下面。”
“猛地油!弯的佛!那我们明天就让炸雷乔治放炸药把祭台炸开,找到昭陵玄宫入口。”李伯斯很兴奋地说道。
牛成儒一屁股坐下来,回答:“非也。万万使不得。”
“为什么呢?”李伯斯一脸迷惑地问,“你不是说《兰亭序》真迹藏在里面,看一眼就可以死而无憾。现在你有机会得到它,据为己有,为什么不呢?难道昭陵玄宫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机关陷阱不成?”
“非也。”牛成儒摇摇头,“《兰亭序》乃世间神迹。学生何德何能,胆敢据为己有?千百年间,哪个盗墓贼得手了?不都是摔断了脖子死翘翘吗?”
“那是因为传说昭陵玄宫入口在南坡悬崖峭壁之上。所以盗墓贼都去南坡峭壁上找入口,而不去北坡。搞错了方向,再过一万年也找不到啊!南坡陡峭险峻,不摔死才怪呢。如果曾经有个盗墓掌眼,能像我一样有爱克斯光眼睛,在白月光之夜看到昭陵玄宫的水中月,发现入口在北玄武门司马祭台下面,从而进入昭陵盗墓,取出陪葬宝物。那么,《兰亭序》真迹早就大白于天下了,何苦文人墨客朝思暮想?”
“非也。老子曾经说过,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牛成儒回答。
李伯斯听了一脸懵圈:“啥意思?”
牛成儒反问道:“金丝法王,请问你用一个酒杯能否装下太湖之水?”
“握草!用酒杯?开什么玩笑?不能。”
“那你用一个水桶呢?”
“水桶也不能啊!猛地油!太湖之水只有太湖才能装得下啊。这个谁不知道?”
“你说得太对了。同样的道理,《兰亭序》也只有昭陵才能装得下。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这就是老子说的道理。造化使然,命当如此。千百年来,昭陵玄宫和《兰亭序》真迹彼此相护,安然无恙。如果有人痴心妄想,想打破这个平衡,就会大祸临头了。”
“可是,如果得不到《兰亭序》真迹,你们文人墨客怎么写王羲之的书法呢?”
“这个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
刚才不是说,唐太宗得到《兰亭序》之后,命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等书家临写。同时,以冯承素为首的弘文馆拓书人,也奉命将原迹双钩填廓摹成副本。其中神龙本最为著名,流传至今。
而书圣王羲之的王家后人,有智永大师,妙手印川,世代传承,摹写祖上《兰亭序》,惟妙惟肖,出神入化。学生便是从妙手印川摹本学习书法,神形兼备,尽悉其妙,如临真迹一般,有何分别?
也就是说,《兰亭序》真迹虽然长眠于昭陵玄宫,而书圣王羲之的书法却以各种方式在世间流传。一代接一代,从未停息。璀璨壮丽,永放光芒。所谓世间神迹是也。这个便是天之道。”
“天之道。嗯哼。我好像听懂一些了。”李伯斯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既然你听懂了。金丝法王,学生有个不情之请的要求,请你务必答应。”牛成儒说道。
“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