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栓见炸雷乔治仿佛呆鹅一般伸长脖子，看着庞大的石壁浮雕，眼睛直呆呆，口中含混不清地说些什么。
他上前一步，来到炸雷乔治身边，问道：“爆破专家？你觉得如何？有办法炸出一道裂缝吗？”
炸雷乔治回答：“嗯哼。啊喔呃咦唔吁。”
牛小栓皱起眉头：“啥意思？卑职听不懂啊。”
炸雷乔治耐心地解释道：“嗯哼。啵泼莫佛嘚忒呢叻。”
“额滴娘娘！卑职还是听不懂啊。”牛小栓扭头问阿拉骚蕊，“记者女士，能不能请你帮忙翻译一下？”
阿拉骚蕊将头摇成拨浪鼓：“爱摸骚蕊，血栓少校。我猜他说的火星语，除了嗯哼，我啥也听不懂。没办法翻译。”
这时候海盗查理走过来，站在二人中间，看看牛小栓，又看看阿拉骚蕊，冷笑道：
“啥火星语？是爆破语。嗯哼？你们听不懂？嗯哼！太正常了。别忘了他是爆破专家啊！爆破语就是这样的，技术性太强，没有函数代数和微积分的基础，你们如何听得懂？等我先跟他沟通一下，回头再告诉你们。”
海盗查理拉了一把炸雷乔治，带他走远几步。离开众人，到了偏僻处。
海盗查理贴着炸雷乔治的耳朵小声问道：
“握草！你什么情况？怎么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呃呃呃地只顾乱叫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啥意思？别说爆破语。说人话。”
炸雷乔治压低了嗓子回答：
“头儿，你看看昭陵六骏这么大个石雕，嵌在石壁里严丝合缝，怎么放炸药？你再看看这祭台，比山还大呢，怎么放炸药？我没办法。”
“握草！没办法放炸药还能叫爆破专家吗？你把我们海盗洋枪队的脸都丢光了。招牌砸了，以后还怎么捞世界呢？”
“哎咚闹。我不知道。”
“该死！你连海盗洋枪队的队训都忘了！不知道也不能说不知道啊！”
“那该怎么说呢？”
“应该说等一下告诉你答案。然后找机会溜掉。”
“我刚才就是这么做的呀。头儿！你忘了刚才没台阶的时候，我不是说等他们搭建好台阶再来么？可是血栓少校用背篓藤筐电梯把咱们一个个提上来。我有什么办法？还能往哪溜呢？”
“嗯哼！这就是你打肿脸充胖子的结果！现在懵逼了吧？”海盗查理愤愤地说道，“被人捧成爆破专家你就烧包成那样？简直连我这个队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头儿！我错了。请你原谅。”炸雷乔治耷拉着脑袋，向海盗查理诚恳地抱歉，“就像我们家乡民谚常说的那样，一次做妓女，一辈子做妓女。你永远是我的头儿！永远是海盗洋枪队的队长！欧服扣子！必须的。”
“嗯哼。道理不错。可是这个民谚我怎么听着别扭？”
“不别扭。头儿。真理都是**裸的。这个比喻恰如其分。就像哲学家李奶奶常说的那样，话糙理不糙。”
“嗯哼。哎西。”
“头儿，我实在想不出放炸药的办法来。现在咋办？”
“你让我想一想。”海盗查理呲牙咧嘴想了一会子，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
“有了。”
“什么？”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海盗查理摇头晃脑地解释道。
“握草！能行么？”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这是哲学家李奶奶最有名的对联。你懂我的意思？”
“哎咚闹。我不懂。”
“不懂你就别闹了。告诉你，待会儿你装作闷葫芦，一声不吭。一切全由我处理。明白了吗？”
“明白。”
海盗查理和炸雷乔治商量完毕，转身走回来。
牛小栓问道：“请问爆破专家刚才说的爆破语啥意思？”
海盗查理煞有介事地回答：“嗯哼。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爆破语用人类的语言说三天也解释不清楚。血栓少校，咱们现在回去找牛将军，借用他的纸笔，我画一张爆破图纸，你们一看就明白了。”
于是乎，牛小栓就带他们回来庑殿找牛成儒了。
于是乎，海盗查理一进屋就大着嗓门喊要纸笔画爆破图纸了。
牛成儒冷眼观瞧，见海盗查理忽然变成了一个大炮仗，似乎一点就响，而爆破专家炸雷乔治却哑火了，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他问也不问，立刻叫勤务兵整理石供桌，准备笔墨纸砚，伺候海盗查理画爆破图纸。
海盗查理大模大样地走到石供桌前，伸手指了指笔架上的一排毛笔，问道：“我用哪根毛笔呢？”
“哪根毛笔都可以的。想用哪根用哪根。队长先生。”牛成儒一脸恭敬的表情回答。
“哦？弯的佛！那我就用这根毛笔吧。”
海盗查理抓起最粗最大的一根提斗笔，姿势就像握着一个长了毛的哑铃。
“嗯哼！这根毛笔够粗够大正配我的身份。酷毙了！”
海盗查理将毛笔头按在宣纸上，刷拉刷拉地写了两笔。结果把宣纸都弄皱了，却没有写出字来。
“噢买疙瘩！这毛笔什么情况？我用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写不出字呢？”海盗查理纳闷道。
“毛笔需要蘸墨的。队长先生。”牛成儒指着墨盒解释道。
“噢买疙瘩！我自来水钢笔用惯了。忘了这是毛笔。需要蘸墨。哈哈。”海盗查理自嘲道。
他将提斗笔的笔头插进墨盒里，像涮拖把似的转了几下，蘸满了浓浓的墨汁，将笔提出来，去宣纸上写字。
不料笔头上的墨汁太多了，还没等写呢，就有两大滴掉下来，落在宣纸上，啪啪，溅出两朵黑色的浪花。
“噢买疙瘩！什么情况？”海盗查理吓了一跳，“怎么还没画爆破图呢，墨汁就爆炸了？”
牛成儒微笑着解释道：“队长先生，笔上墨汁不能太多。蘸了墨以后，要把笔头在墨盒边上沥一沥。墨汁适中才好书写。”
他叫勤务兵换一张宣纸铺在石供桌上。伸手拿过海盗查理的提斗毛笔，帮他重新蘸墨，然后递给他。
“好了。队长先生。现在可以了。”
海盗查理接过提斗毛笔，依旧像握哑铃似的握着，悬在宣纸上，果然不再往下滴溚墨汁了。
“嗯哼！弯的佛！”
海盗查理用提斗毛笔，慢慢地在宣纸上从左至右画了一条黑线。在这条黑线的下方，慢慢地从右至左又画了一条黑线。然后接着再画一条，又画一条，还画一条。他在宣纸上一共画了五条黑线，这才停止不画了。
“啥意思？”牛成儒大惑不解地问道。
“祭台一共五层。对不对？所以我画了五条黑线，代表五层祭台。牛将军，你懂我的意思？”海盗查理解释道。
“额滴娘娘！原来是五层祭台。学生明白了。”牛成儒恍然大悟道，“队长先生，请继续。”
“嗯哼！弯的佛！现在我来画放炸药的七七四十九个爆破点。”
“额滴娘娘！炸一条裂缝要七七四十九个爆破点？”牛成儒吃惊道。
“竖耳！欧服扣子！必须的。七七四十九个爆破点是用欧拉爆破公式算出来的，不是拍脑门想出来的。”海盗查理撇着嘴说道。
说完，他握着提斗毛笔，准备在宣纸上画爆破点，却发现宣纸上的五条黑线的墨全都洇出来了，泛滥成一片，变成了一团黑疙瘩。
“噢买疙瘩！什么情况？”海盗查理惊呼道，“我刚画的五条黑线哪里去了？怎么变成了一团黑疙瘩？”
牛成儒解释道：“宣纸有洇水性的。画线条的时候墨汁多了，或者运笔慢了，就会洇成这样，不像祭台而像水墨山水了。”
“噢买疙瘩！书法长毛笔字宽，书法要书法绑在毛笔字上，毛笔字不要书法绑在毛笔字上。用毛笔写字实在太难了。”
海盗查理将提斗毛笔往宣纸上一扔，啪地一下，给一团黑疙瘩祭台炸了一个黑疙瘩洞。
“我简直没办法画爆破图纸了！”海盗查理气呼呼地说道，“不如这样吧？牛将军，我直接写欧拉爆破公式给你，到时候拿给士兵看，让他们按照公式设置爆破。欧拉。你看行不行？”
“哦？还有欧拉爆破公式？请队长先生写出来，学生见识一下。”牛成儒回答。
海盗查理已经烦死毛笔和宣纸了，再不想用了，直接把手指头插进墨盒里，蘸了墨汁，在石供桌上刷拉刷拉地写起来。
弯的佛！还是手指头好使。一点儿也不洇墨。
刷拉刷拉写完以后，海盗查理举起黑炭条一样的手指头做个手势，招呼牛成儒过来：
“牛将军，欧拉爆破公式写好了。欧拉！请你过目。”
牛成儒凑上前，探头往石供桌上看，只见上面黑黢黢地写着三行鬼画符：
e=1+(ix)+(ix)/2！+(ix)/3！+(ix)/4！+(ix)/5！+(ix)/6！+(ix)/7！+...
cosx=1-x/2！+x/4！-x/6！+...
sinx=x-x/3！+x/5！-x/7！+...
“额滴娘娘！欧拉！”
牛成儒惊叫一声，仿佛中了邪，仰面朝天，登时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