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牛成儒看了海盗查理用手指头蘸墨汁写的欧拉爆破公式，仿佛中邪一般仰面朝天晕倒在地。
“噢买疙瘩！牛将军晕倒了！怎么办？谁来救他？”海盗查理惊呼道。
众人呼啦啦围过去，有拉胳膊的有拽腿的，还有掐人中的，而阿拉骚蕊把嘴撅起跃跃欲试要做人工呼吸。
牛小栓见状，心说：额滴娘娘！再这么闹下去非把牛成儒折腾死不可。他连忙摆手制止众人，镇定地说道：
“各位贵宾莫慌。卑职自有办法。”
只见他似不慌不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装酒的牛皮袋，形状像个扁葫芦。拧开盖子，嘴对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对着牛成儒一喷，噗，千点万点犹如天女散花般喷在他脸上。
一股浓烈的腥臊味弥漫四周，简直比黄鼠狼尿还要呛人。
“血栓少校，你这是什么药酒啊？味道这么大？”李伯斯捂着鼻子问道。
“这不是药酒。是牛尿。”
牛小栓回答，
“不瞒金丝法王说，俺们牛家人世代遗传晕眩的毛病，经常发作，祖传秘方用牛尿喷在脸上，就能清醒过来。所以俺们牛家人都用牛皮酒葫芦袋装满牛尿，带在身上，以备急用。”
李伯斯一下子想起，当年牛栓栓曾经被尸毒阴风吹过，晕眩以后就是被牛尿医好的。乖乖！没想到尸毒阴风的后遗症这么厉害，代代相传。牛家人武功这么厉害，却要靠牛尿续命呢！
阿拉骚蕊听说是牛尿，觉得太神奇了，惊呼一声道：
“噢买疙瘩！原来是抗体牛尿喷雾剂！相当于苯海拉明？盐酸氟桂利嗪？倍他司汀？”
牛小栓搞不懂什么苯海拉明、盐酸氟桂利嗪和倍他司汀，但是觉得抗体牛尿喷雾剂这个名字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点头回答：
“是也。”
“噢买疙瘩！眩晕的克星，抗体牛尿喷雾剂！我要写篇报道，告诉《狮心报》的读者抗体牛尿喷雾剂的神奇。
亲爱的读者朋友，假如苯海拉明没有疗效，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假如盐酸氟桂利嗪也没有疗效，更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假如倍他司汀又没有疗效，还是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你们瞧，快乐眨眼就来了。我向你们隆重推荐牛氏祖传秘方神药——抗体牛尿喷雾剂。治疗晕眩，一喷就灵。用了都说好。谁用谁知道。你永远可以相信抗体牛尿喷雾剂！欧耶！”
阿拉骚蕊话音未落，只见牛成儒脸上被牛尿一喷，立刻转醒，“啊”地叫了一声。
牛小栓连忙搀扶他站立起来。
牛成儒冲大家拱手说道：“学生出丑了。刚才一见欧拉爆破公式，也不晓得咋回事，立刻头晕目眩，犯了老毛病晕倒了。不好意思惊着各位了。实在抱歉。”
噢买疙瘩！什么欧拉爆破公式？竟能把武功高强的牛将军给看晕倒了？
众人好奇，都过去凑到石供桌旁，伸长脖子看上面的公式：
e=1+(ix)+(ix)/2！+(ix)/3！+(ix)/4！+(ix)/5！+(ix)/6！+(ix)/7！+...
cosx=1-x/2！+x/4！-x/6！+...
sinx=x-x/3！+x/5！-x/7！+...
啊呀呀！噢买疙瘩！欧拉！
众人只看了一眼，个个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全是惊叹号“！”。
而牛成儒这次有了经验，早就丹田运气定住魂魄，没有晕眩。
他指着一连串的惊叹号“！”，向海盗查理问道：
“请问队长先生，这个符号‘！’，表示爆炸吗？”
“竖耳！欧服扣子！必须的。”海盗查理一本正经地回答，“你看这个符号像不像我刚才握着毛笔，墨汁掉下来，啪，落在宣纸上爆炸一样一样。”
“额滴娘娘！爆炸太大了。那这些符号呢，‘+...’，表示什么？”
“表示重复爆炸。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海盗查理煞有介事地回答。
“额滴娘娘！爆炸太大太频繁了。请问队长先生，这么多轰隆隆轰隆隆，需要多少炸药呢？”牛成儒翻着白眼问道。
海盗查理掰着沾满墨汁的黑手指头算了算，回答：
“七七四十九个爆破点。每个点需要一吨炸药。七七四十九。一共需要四十九吨炸药。是不是这样？炸雷乔治？”
“是的。四十九吨炸药。竖耳！欧服扣子！必须的。”炸雷乔治应声附和道。
牛成儒一听四十九吨炸药，登时吓得黑眼珠翻到天灵盖上去了，眼里只剩下眼白：
“额滴娘娘！爆炸太大了。炸药太多了。学生只说请你们把浮雕炸开一道裂缝，并没说要你们炸平九堫山啊！”
“牛将军，谁说炸平九堫山啦？”
“额滴娘娘！放这么多炸药？有多少个九堫山也炸平了呀！”
“非也。”海盗查理摆摆手，做出一副刚刚获得诺贝尔奖的样子，振振有词地说道，
“诸位，请听我解释，四十九吨炸药不是全放在九堫山，而是要放在整个陵区方圆六十里地。按照欧拉爆破公式的爆破点放炸药。然后同时引爆，引发七七四十九个点爆炸共振，形成一道冲击波，直冲昭陵六骏浮雕。这样才能有把握炸出一道裂缝。
诸位也许会问，要是算错了咋办？
我在此提醒诸位，别忘了这是大名鼎鼎欧拉爆破公式。欧拉！不可能算错。
我甚至认为，即使计算有误差，至多炸出两道裂缝，或者三道裂缝。不会把浮雕炸烂。更不会把九堫山炸平。
诸位，科学来不得半句谎言。你永远可以相信欧拉爆破公式！欧耶！
是不是这样？炸雷乔治？”
“是的。一，二，三，最多三道裂缝。竖耳！欧服扣子！必须的。”炸雷乔治应声附和道。
额滴娘娘！牛成儒相信，海盗查理一番话确实没有半句谎言，只有全部谎言。然而披着科学的外衣，穿着欧拉公式的内裤，怎么反驳他呢？他绞尽脑汁也无言以对。
牛小栓灵机一动，想出个釜底抽薪的计策，说道：
“队长先生，卑职相信，你的爆破公式是人类历史至今为止最伟大的爆破公式，世界欠你一个诺贝尔奖。这是毫无疑问的。只可惜，我们没有七七四十九吨炸药啊！白白浪费了你的智慧。爱摸骚蕊。”
“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北洋陆军混成第八十八军竟然没有七七四十九吨炸药吗？”海盗查理做出一脸吃惊的样子问道。
“额滴娘娘！别说我们混成第八十八军了！整个北洋陆军全加在一起，也找不出七七四十九吨炸药来啊！”牛小栓哭丧着脸回答。
“噢买疙瘩！那你们有多少呢？”
“二两。”
“握草！二两？！二两还不够我一口闷的呢！最少也得来半斤啊！半斤起步，不带划拳的。带划拳得一斤起步。”海盗查理咋咋呼呼地叫起来。
快枪亨利连忙拉了拉海盗查理的衣袖，提醒道：“头儿，跑偏了。”
“哪儿跑偏了？”海盗查理不解地问道。
“说炸药的事呢。跑偏到二两威士忌上面了。”快枪亨利解释道。
“噢买疙瘩！”
海盗查理一下子想起来炸药和世界欠他一个诺贝尔奖的事情。诺贝尔奖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说炸药，
“需要七七四十九吨炸药！二两都不能少。少二两达不到爆破效果。到时候炸出五道裂缝来，算谁的差错呢？是欧拉爆破公式的差错？还是我们爆破专家的差错？到时候说不清楚，影响了诺贝尔奖的评奖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不是这样？炸雷乔治？”
“是的。科学来不得半点而虚假，诺贝尔奖来不得半点缺斤少两。哪怕少二两也不行。竖耳！欧服扣子！必须的。”炸雷乔治应声附和道。
“看来我们只能放弃这个人类最伟大的爆破方案了。还是用锤子斧子钎子慢慢凿吧。”牛小栓气馁地说道。
海盗查理一听，正中下怀，朝着炸雷乔治眨了眨眼，二人露出会心的微笑。
“血栓少校，我们可是尽力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放弃爆破计划。怪不得我们了。很遗憾。”海盗查理撇着嘴说道。
他指着石供桌上的用手指头蘸墨汁画出来的公式，扭头对阿拉骚蕊说：“大百科全**者女士，能否请你给我的欧拉爆破公式拍张照片，刊登在你的报纸上，让读者在第一时间领略诺贝尔奖的风采？”
“萨其马白吃！你的三行鬼画符能得诺贝尔奖？”阿拉骚蕊哼了一声，“别做梦了！我才不会为你浪费胶卷呢。”
海盗查理摊开手仿佛托着一个无形的馅饼，说道：
“我无所谓。受损失的是你们报纸的读者，而不是我。这个欧拉爆破公式在我脑子里，我到时候再写一遍交给斯德哥尔摩即可。可惜你们报纸的读者，本来可以先睹为快诺贝尔奖的，却因为你的无知浅薄和自以为是，失去了这个幸运的机会。”
“噢买疙瘩！海盗查理，你真让我恶心。我实在受不了你了。额滴娘娘！风浪太大了。”
阿拉骚蕊说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跨一步跑出庑殿外，哇啦哇啦呕吐起来。
海盗查理耸了耸肩膀，拿腔拿调地用洋文说道：
“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连动物给它的伴侣守丧的时间都比她长。她的眼泪还未干便改嫁。”
李伯斯做个手势，示意海盗查理不要再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了。
他转头问牛成儒和牛小栓：
“牛将军，小栓少校，既然爆破计划不做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请问能否请你们安排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去贺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