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说好的整楚黎呢，这会儿怎么变成朱涛交代自己杀人罪行了。
“难道小桃红的死，真的另有玄机？”常仵作不禁也蹙眉狐疑起来。
“朱少爷，你没事吧？别玩过火了。”黑脸衙役拉长着提醒道。
“让他说。”常仵作一脸严肃的说道。
朱涛朝着空荡荡的地方看了一眼，立刻吓得跪着移动到楚黎身后，双手紧紧抱着楚黎的大腿。
衙役们瞧着朱涛着实不对劲，纷纷围拢上来，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朱涛正要开口，城门口忽然一阵喧闹，一批人举着火把，大喊着冲了过来。
“什么情况？”黑脸衙役大叫一声，拔出刀戒备，其他人也纷纷警惕起来。
那些举着火把的人很快就冲了过来，将楚黎他们团团围住。
“原来是朱老板。”黑脸衙役将刀收了起来。
有两名穿着黑色家仆衣服的男子冲上来，口中喊着“少爷”，将朱涛从地上拉了起来。
朱涛却死死抱着楚黎的大腿，口中不断喊着“鬼”。
人群中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留着山羊胡须的男子走了上来。只见他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掏出一个黑乎乎、拳头般大小的瓷罐子，衣袖一抖，掏出一张黄符，嗤地一声点燃，将符纸扔进罐子中浇上水。
“把朱少爷拉起来。”
两仆人听了，不顾朱涛叫喊，强行将其拉了起来。
道士上前一步，一手捏着朱涛的嘴，一手将瓷罐子中的符水灌了进去。
只听朱涛怪叫一声，一阵猛然咳嗽后，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这死老道，有两下子。”楚黎暗凝眉。
青衣道人打量着楚黎，道：“想必阁下就是张大人从安平县请来的捕头楚黎吧？”
“未请教？”
“久闻楚捕头大名，今日一见，哼哼，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带朱少爷回去。”道人冷瞥了楚黎一眼，并未自报家门。
“多行不义必自毙。道爷，闲事少管，小心业障报到你的身上。”道士语出伤人，楚黎也就不给他好脸。
道士冷冷一哼，“该少管闲事的是你。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个小县城来的捕头，能在这滨州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擦亮眼睛等着，定不会让你失望。只希望你到时候别向死猪一样求饶。”
道士仰头大笑，“小子，饭可以满吃，话可不要满说。”
衙役们一看两个“神棍”杠起来了，都围上来看热闹。
道士轻蔑的看了楚黎一眼，回身呵斥道：“你们还在这胡闹什么，是不是要我禀报张大人？”
衙役们一看没好戏看了，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常仵作叹息一声，留在楚黎身边，“楚少爷，我们回去吧。”
“那道士什么来头？”楚黎问道。
常仵作看着火光中道士的背影，介绍道：“据他自己说是张天师的后人，叫张行道，在滨州城颇有威望。鬼胎案发生后，张大人迫于无奈也找过他。这人素来高傲，楚少爷别和他计较。”
楚黎蹲身捡起地上的符水残渣搓了搓，淡笑道：“他倒是有几分高傲的资本。张大人找他帮忙，查出什么没有？”
“做了几场法事超度死者。至于案件的进展嘛，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常仵作摸鼻一笑，“要不然也不会请楚少爷来帮忙了。”
楚黎嘴角一扬，这倒是一句实话。
“楚少爷，刚你说小桃红的死另有玄机，朱少爷也说是他不是有意要杀小桃红的，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真把小桃红的鬼招出来了？”常仵作蹙眉问道。
楚黎笑道：“你应该知道，他们一早就串通好了想整我。”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一直想要阻止。结果你还签了什么生死状。可刚刚朱少爷的状态，好像不是装的。小桃红真不是自杀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拭目以待吧。这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楚黎道。
常仵作听得心中直痒痒，可楚黎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追着问，只能很识趣的作罢。
时间已到深夜，常仵作将楚黎送回驿馆后，也不多打扰，自行离开了。
楚黎一路舟车劳顿，也确实是累了，没多久便睡熟了。
翌日一早，常仵作就来了，还带了几个热包子和豆浆给楚黎做早点，吃过之后便带他去府衙见府尹大人。
见着张府尹，楚黎行过礼后，将陈怀生写的信递了上去。
这张府尹宽额阔面，肤色如麦，留着半尺长髯，正气十足，端坐那里不怒自威。
他一边抚须一边看着陈怀生的书信，又时不时的看楚黎一眼。
“楚捕头，陈大人和我是旧友，他在信中对你赞誉有佳。本府之前对你的能力也有耳闻。如今这里发生了奇案，办法用尽，却终究没什么进展，这才千里迢迢的请你来帮忙。”府尹道。
“多谢大人器重。昨夜常仵作已经把案情的大致和我说了。”楚黎道。
张府尹给了常仵作一个肯定和赞誉的眼神，“很好。既然你已经对案件有了大致了解，本府想听听你的想法。”
楚黎道：“大人，我想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在场衙役一听，忍不住就叽里咕噜讨论了起来，话里话外全是对楚黎的嘲讽和不满。
张府尹也是微微凝眉。案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案发现场早就解封，这会儿去看，哪能看到什么，他想要的现场情况和幸存者的口供都记录在卷，有那闲工夫，不如细细看看案卷。
张府尹虽然也不觉得楚黎这样做能有什么收获，可还是同意了，让郑班头和常仵作带着几名衙役一同前往百货全店铺。
由于这是钟发的家，是他营生的行当，纵使家中发生过凶案，他这会儿也带着伙计阿福继续在这里生活。
家中发生如此惨案，钟发一蹶不振，整天浑浑噩噩的，铺子的生意，也几乎全部交给阿福打理。
事实上，钟发的儿子钟远志出事后，他就已经无心经营了，那时候伙计阿福就已经全力管理铺子。
以前这百货全生意很是红火，鬼胎杀人案发生后，百姓们唯恐避之不及，不到非不得已，轻易不会来这里买东西。
现在是清早十分，城中居民都会上街购买东西，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可这百货全的生意却异常清冷。
百姓们经过百货全的时候，还特意走快了一些，免得染上什么邪气。
阿福虽然早早就开门做生意，可等楚黎他们到来之时，也一个顾客都没有，此刻正杵着头打盹。
见着有衙役来，阿福立刻抖擞精神出来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