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钟发得知他儿子的鬼魂是有人假装的,也顾不上哭了,冲过来问道:“那是谁假扮我儿的鬼魂?他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糟蹋我那可怜的儿媳吗?”
“钟掌柜,我怎么琢磨着你有点不对劲呢?”郑班头梗着脖子打量着钟发。
“我?”钟发被郑班头看得有些发毛,怯怯道:“我有什么不对劲的?”
郑班头道:“现在满城风雨,街坊领居都知道你想要延续你钟家的香火,可你儿子死了,你又不能名正言顺的和你儿媳妇行乱乱之事生个孩子,所以就剥了你儿子的面皮,假装是她的鬼魂和你儿媳妇行不伦之事,等孩子出世,你就说那是你儿子回魂,把你儿子说成是你孙子,是也不是?”
郑班头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瞬间就惊煞了在场的所有人。
钟发憋得面色青紫,浑身都在颤抖,好半天这才跪地哀嚎道:“郑班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老钟再怎么想抱孙子,也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之事呀。你不能这样诬陷我啊。”
钟发哀嚎着,跪向张府尹,磕头道:“大人您一定要明察,郑班头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我老钟一生清白,修桥铺路做了多少好事,如今却……”
“行了行了。”郑班头看得不耐烦,“我就只是做一个假说,又没说真相就是如此,你这又哭又闹的像个什么话。”
钟发气道:“人言可畏。你都这样说了,那你的心里也一定是这样想的。我以后还怎么见人,我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话音未落,钟发双目一闭,竟然猛的一窜,朝着坟石撞去。
楚黎眼疾手快,一把将钟发拽了回来,道:“郑班头说的话确实不怎么中听,可他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清者自清,你若是就这样撞死了,那以后我就算破案了,你也见不着,你钟家的冤情,等同于被你们带到了地下。你怎么和钟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楚黎这一通说,钟发浑身一僵,可算是冷静了下来。
“刚刚算我大嘴巴胡言。衙门办案得证据说话,我不该胡乱猜测。”郑班头看钟发也可怜,干脆就道歉。
钟发被楚黎说动了情,也没有揪着郑班头的话不放。
张府尹道:“鬼夫回魂一事,可算有了真相。可这并不是最终结果。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其他牵扯。本府下令,彻查此时,势必找出扮鬼之人,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将他绳之于法。你们所有人,归楚黎调用,他所有指令,必须得服从,如有不从或者使乱者,本府定不轻饶!”
谁都知道张府尹这是给楚黎撑腰。毕竟,现在心悦诚服的跟在楚黎身边的,只有常仵作一人,其他人可是面不服心更不服。
“楚少爷,只要能破案,今后需要我做什么,你只需吩咐一句。”郑班头第一个表态。
其他衙役还对张府尹给楚黎撑腰安生不满,现在见郑班头都这样了,纷纷跟着表明立场。
楚黎朝着众人抱拳。他很清楚,这些衙役,嘴上说得好听,可真要使唤他们,不见得他们真会卖力。
“钟掌柜,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子夜一过,立刻将令郎的坟迁移。”楚黎道。
“记下了。多谢楚少爷。”钟发鞠躬施礼。
“至于这具未知的尸骨,先带回去,等我查明他的真实身份再做处置。”楚黎道。
衙役们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能听从。
*
钟远志回魂一事系有人假扮的消息,一夜之间就在滨州城传开了。
十之八九的人都相信鬼神之说,他们也都已经认定,钟远志的鬼魂真的回来了。
以前有不信的,在鬼胎案发生之后,也不得不信。
可现在,来了一个不知名的小捕快,三天时间不到,就将这真相查明了,着实是匪夷所思。
楚黎住在驿馆,不断有人成群结队的来到驿馆外,就是想看看这个破案如神的人。
有些良心未泯之人,挺同情钟家的,此时也都纷纷去百货全山铺探听消息,希望钟家惨案的真相早点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话题,同“鬼夫回魂”真相一起被人在街头巷尾传讲开去,那便是“朱涛见鬼”事件。
这让滨州百姓很是纠结,以前的鬼魂事件证明是认为的,现在却又有新的鬼魂作祟之事传出,真不知道鬼魂是真存在还是假存在。
猜不透是“鬼夫回魂”事件强行人为,还是“朱涛见鬼”也是由人假扮。
一时间,滨州百姓讨论得热火朝天,对是人是鬼的真相,争论得面红耳赤,谁也说不服谁。
争得越猛,楚黎的名声传得也就越迅捷,大家对他的好奇也就越深,也就越期待他揭露最终真相。
和其他人不同,朱家此时可是恨不得捏死楚黎。
朱涛从护城河边被带回之后,一直高烧不断,一醒来就直喊有鬼,大呼自己不是有意杀人,搞得朱家只能让张行道立刻将他弄昏。
彼时,朱涛的父亲朱彪愁苦着老脸,眼带怒色,和张行道坐在屋中商量对策。
“那个楚黎,真是可恶至极。竟把我儿害成这样,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朱彪怒道。
“现在他可是张大人正在重用的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张行道倒是颇为冷静。
朱彪道:“倒不是我非得动他。可你也看见了,我儿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拜他所赐。张道长,我儿这病情,该如何治疗?”
“楚黎那小子,确实有些邪门。他是怎么知道钟远志的棺材内多了一副尸骸,又怎么知道钟远志的面皮被人剥了?”张行道蹙眉道。
“听起来确实挺邪门。”朱彪恨恨道:“我儿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可现在他只要一开口说的就是‘鬼’。再这样闹下去,我担心……”
他没有把话说全,而是忧心忡忡的看向张行道。
“这你倒是可以放心。小桃红的事早就结案,且当晚的参与者,已经全部都离开了滨州,楚黎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找不出真相。衙门办案可是讲证据,他拿不出证据,那就奈何不了少爷。”张行道信心满满的说。
朱彪却还是有些担心,“话虽如此,可钟远志死亡案不也早就有结果了吗,现在还不是被他折腾出新疑点来。”
“他再怎么折腾,钟远志死亡的真相也改变不了。我倒是想看看他如何破鬼胎杀人案。”
“莫非道长你也认为钟秦氏生出的是鬼胎?”
“哈哈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真是假,留给楚黎去查,我们只管看戏。”
朱彪嘴角阴冷一扯,表示赞同。
两人正说着,管家突然推开门,大叫着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
“一点规矩都没有。”朱彪怒叱道,“慌什么?什么事?”
“少爷他跑出去了。”管家道。
“什么?”朱彪一把推开管家,直冲了出去。
张行道双眉一蹙,紧随其后。
到了朱涛的房间一看,床上哪里还有朱涛的身影。
他的鞋子还在床前,窗户却开着,显然他是光着脚跳窗离开的。
“追,快去追。”朱彪大声喝令着,同时带头往外冲。
朱涛只穿着贴身的单衣单裤,光着脚在街上横冲直撞,像是鬼附身一般,脚不沾地的朝着滨州府的方向跑去。
居民们熙熙攘攘,呼朋唤友的跟在后面看稀罕,想看看这个见了鬼的富家少爷这会儿是作的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