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钟远志却遭遇那种惨事,这对于钟家来说,无疑是一个无法接受的晴天霹雳。
为了不惊扰宾客,钟发当时并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将钟远志带回了房间。
期间倒是也有人看到钟发架着儿子回了房,可大家都知道,钟远志喝得醉醺醺的,站立不稳要人搀扶也是正常,便没有在意。
钟发父子两哭得不能自已,媳妇见着自己丈夫那样,也哭得梨花带雨的。
钟远志伤得很重,基本算可以断定,以后是做不成男人了,简直比太监都彻底。
钟发本还指望着这漂亮儿媳能给他生个大胖孙子,谁曾想喜事却变成了恶事,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日日以泪洗面,哭得比儿子媳妇都伤心。
初时,钟远志自是悲痛难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木已成舟,他倒是也渐渐看开了。只是没了往日的活力,天天就把自己关在屋子中,鲜少出去走动。
钟家一直没有对外说出这一桩事,外界起初其实便不知情。
奈何钟远志接受现实,钟发却还寻思着抱孙子的事,他接受不了钟家的香火就这样断了,想尽办法给钟远志找药找大夫,希望儿子能梅开二度,恢复男人雄风。
钟发对承续香火这事,近乎于着魔。他每天都盼着儿子能好起来,想着儿媳妇的肚子能有点动静,少不了就要观察询问。
一次两次倒没什么,可这时间一长,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坊间便传出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偏偏也就这个当口,儿媳妇生病了,吃饮不下,呕吐不止。
钟发找来大夫一看,喜从天降,原来是她有身孕了。
听到这好消息,钟发先是一愣,继而像个孩子一样的高兴了起来。
激动之余,竟探手去摸孕肚,这可把在场的大夫都惊掉了下巴。他虽然只是想提前摸摸孙子,可毕竟男女有别。
钟发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出格,还喜滋滋给了大夫丰厚的诊金。
有了这一出,外界的流言传得就更加的飞起。开始大家只是背地里议论,可后来,街坊们直接会指着钟发说他老不知羞,不要脸。
本来钟远志被怪兽咬成太监的事本是没人知道的,这时候消息就不胫而走。
大家也就坐实了,儿媳妇肚中的孩子,就是他的。
旁人怎么议论,钟发都不在乎,因为他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不怕影子斜。他只以为是自己对上天的祈求得到了回报,是儿子梅开二度带来的福报。
可自己行不行,恢没恢复,钟远志心中比谁都清楚。
虽然他也做梦都想着那只是一场噩梦,想着他能够和媳妇生一窝儿子,可梦终究是梦,他根本就没什么能力恢复。
看着自己媳妇肚子真有动静,又听听外界的传言,钟远志再也克制不住,喝醉酒后提着菜刀就去和钟发理论。
结果撕打过程中,钟远志被一刀刺中单场死亡。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天爷偏就逮着钟家整。
在钟发和钟远志撕打的时候,钟秦氏出来劝架,结果推搡之中,她被撞到肚子,孩子没了。
钟发当场就哭死了过去。
自此之后,钟发就一蹶不振,日渐消沉,生意没心打理,几乎全都由阿福在负责。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钟发枯瘦得不**形。阿福跟了他多年,不忍心看着他这样,也不断给他找大夫找药。
奈何钟发已经对生活绝望,过得犹如行尸走肉。
让人没想到的是,正当大家都以为钟发就要这样郁郁而终之际,钟发却突然神秘兮兮的告诉阿福,说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还恢复了男人雄风,成功给媳妇留种。
阿福只以为是钟发脑子不灵光,便没有当回事。
可时间一久,情况又不对劲。
内当家的肚子,又有了动静,她居然真的再次怀上。
钟发甚是高兴,人胎也好,鬼胎也罢,只要是钟家的后代就行。
有了希望,钟发整个人都又活了过来。儿媳妇的早、中、晚三餐,他都会亲自负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想尽办法让儿媳妇开心。
钟发说是儿子回魂续香火,外界的人则更加认为就是钟发自己不要脸,和儿媳妇有染。
阿福不相信少当家的回魂之说,也不相信是掌柜的和内当家有事,认为一定是内当家的和外人有奸情。
笃定了这个信念之后,阿福就开始实施捉奸计划。
可他在暗中观察了好多天,却没有发现内当家的与人有不轨的行为。
正要放弃之际,没想到他却发现了钟家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阿福暗自一喜,可算是逮到了。
他不动声色,悄悄跟着那个人。
他本是想知道那野男人是谁家的,跟着跟着去发现,男人出了城,直朝着坟山走去。
冷风凄凄,月影朦胧,阿福有些胆寒。
就在一转弯处,阿福丢失了那人的视野,猛的追上去,那人却在凄冷的月光下忽然回身。
阿福直接和他撞了个正面,当场吓得三魂不见了气魄。
那男人,满脸烂肉,面目恐怖,却隐约能看出,那就是少当家钟远志。
眼看着钟远志的鬼魂阴笑着朝他走来,阿福直接吓死了过去。
等他从冰冷的地上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太阳初升。
经历了这件事后,阿福只能相信,真的是少当家的回魂。
钟远志回魂留种的消息,不胫而走。街坊们的讨论焦点,也变成了“钟家的媳妇怀了鬼胎”。
如果说公公和媳妇有事,街坊们只是当做笑话看,那么钟家媳妇怀了鬼胎这事,可就是让人脊背发凉的事了。
结果,钟家媳妇真就生下了个鬼胎,还把帮忙接生的洋医生杀了,这才有了如今滨州城人尽皆知的鬼胎杀人案。
阿福说起自己见着钟远志的鬼魂时,依旧心有余悸,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大白天的仍然脊背发凉,暗暗发抖。
“楚少爷,听闻您能招鬼,能不能把俺儿子招回来问问。”钟发怯生生问道。
“你想问什么?”
“俺想问问,那鬼胎是不是随着他们去了地府,还是留在了阳间。”钟发道。
“掌柜的,那鬼胎是有血肉有的活物,怎么可能去了阴间呢。”阿福苦着脸说道。
“你不会是想要找到鬼胎,给它娶个媳妇,让它再续钟家香火吧?”楚黎问道。
“这……”钟发脸一阵黑红,怯生生和楚黎对视一眼,低下头把玩着烟斗。
瞧他这模样,楚黎就知道,自己言中了。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香火延续看得无比的重。而这钟发,已经是到了着魔的地步了。
“鬼胎只要还在阳间,我就能找到它。”
听楚黎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钟发不禁双目一亮,有些激动。
“它可是杀人凶手,不找到他,我怎么破案。”
此话一出,钟发的脸又瞬间冷了下来,眼中甚至闪过一丝仇怨。
在钟发看来,楚黎此举,无异于是要弄死他那鬼胎孙儿。
“楚少爷,您真能找到那鬼胎吗?”阿福问道。
他的面色,看起来也有些激动。
“你到我走一趟你当晚走的路。”楚黎便没有回答阿福的问题,因为他前面已经给过肯定的答案了。
阿福愣了愣,点点头,带着楚黎出了滨州城,直朝着荒寂的坟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