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尹凝着双眉,抚须叹了一声。
“小桃红死亡一案,已经被定性为自杀,而使得他自杀的醉春楼龟公也已经认罪伏法。若这其中还有蹊跷,本府希望查明真相。朱涛说是你招了小桃红的鬼魂缠着他,你能不
能告诉本府,这是怎么回事?”张府尹一副求知若渴的谦逊模样。
对于府尹这等气魄,楚黎心中自是佩服。
若是给小桃红方案,那就证明他们之前判错了,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不利的。
可他宁愿顶着压力要真相,足见这确实是一名真相至上,一心为民的好官。
张府尹想查明真相,楚黎也知道真相,可没有证据,总不能说是回溯眼看到的。
要让朱涛伏法,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认罪。
本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可有张行道从中阻拦,简单的事就变得复杂化。
从余家案件中,楚黎见识到了人为了脱罪,可以无耻和荒唐到何等地步。这朱家是滨州大户,就算朱涛真被吓得认罪,朱家也想办法为他脱罪。
吃一堑长一智,楚黎决定先让朱涛多受点活罪,先查清楚鬼胎杀人案,回头在集中精力楚黎朱涛案。
从官方的角度,鬼胎杀人案的真相也是刻不容缓,优先于其他任何案件。
至于朱涛为何会被鬼缠身,楚黎自然不能说是他用邪眼制造的幻术,而是以“心理暗示”诓过了府尹。
虽然张府尹觉得“心理暗示”的作用过于有点诡异夸大,可楚黎展现出来的诡异能力,又让他不得不信。
退一步讲,只要楚黎不是说出真的是招唤出鬼魂这类话就好。
说回鬼胎杀人案,张府尹眼下最关心的还是钟远志的棺材中突然多出来的那一副尸骨是谁。
从钟远志下葬算起,滨州城内确实也都发生过多起命案,不过都已经破获,其外便没有人报案人口失踪。
“大人,经过我和楚黎的详细查验,那一副多出来的尸骨,是被人用重力击伤死亡。他的胸骨骨折,其外再无其他伤势,可以初步判断,他死亡时没有挣扎,应该是被武功高
强之人所杀。”常仵作禀报道。
“就这些吗?”
显然,张府尹对此并不是很满意。
“我们推断,死者应该是在钟远志下葬一个月左右被人掘开棺材放到里面的。楚捕头分析说,他可能是知道了鬼胎杀人案的真相而被杀。”常仵作说。
“为何突然失踪了个人却没人报案?”张府衙蹙眉问道。
楚黎分析道:“既然是因为知道真相而被杀,那死者应该和百货全商铺有关联。接下来我计划先从钟家的人际关系网开始调查,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好。那你们就只管去查,要扫清什么阻碍,或者需要什么新的帮助,本府都会第一时间给你们解决。”张府尹道。
离开县衙,楚黎和常仵作又马不停蹄的去往百货全。
先前府衙查案已经基本问清楚了相关的东西,可有些楚黎还是想亲自了解一下。
无他,知道得越详细,他回溯眼能锁定的时间和地点的范围就越具体,能回溯到的细节就越多,自然就会找到更多的证据和凶手的破绽。
“楚少爷,知道钟家的媳妇从哪来的,这对于案情有帮助吗?”常仵作表示不解。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逃荒避祸的人到处都是,谁家娶了个媳妇,这其实没人会追查媳妇是买来的还是偷来的。
“希望有帮助啊。”楚黎道。
常仵作无语,只能默默的跟着楚黎。
钟发对楚黎倒是非常热心,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有问必答。
原来,他那儿媳,已经在他家七八年了,本是伙计阿福的一名远房亲戚。
当年的一个大雪夜,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孤零零的来到百货全门口,正好被出来关门的钟发见着。
阿福也记不清自己何时有这样一个远房亲戚,看她可怜,就央求钟发将她收留。
钟发见她孤苦伶仃,也是心生怜悯。这大雪天的,若是放任不管,她只怕会冻死街头,便好心将她收留了。
小女孩年纪虽小,却非常的董事,且手脚利索,平日里在山铺帮忙,很是勤快。
钟发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考取个功名,不想他子承父业,平时就只让最儿子在房中读书写字,不让他在山铺帮忙。
钟远志倒是也争气,算是学有所成。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昔日的小女儿,也到了二八年岁,出落得亭亭玉立。
钟发对她是越看越喜欢,琢磨着他儿子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若能撮合他们在一起,岂不美哉。
可钟发心中也有顾虑,毕竟这是阿福的远房亲戚,且阿福平日和她的关系也非常要好。
阿福虽然是自家伙计,可是忠心可靠,任劳任怨,钟发对他也很是喜欢。关于他远房亲戚的婚姻大事,他还是主动向阿福提起。
阿福得知钟发的意思后,非常的开心,吐露心声,他其实早就想过撮合她和少当家的。
既然阿福都这样说了,钟发心中的第一重关卡就算过了,接下来就看女子是不是点头。
女子一听钟发的话,羞红了脸,避而不答。
钟发这可急了,答不答应倒是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啊,他也不会强迫她。
结果女子羞答答的一句“全凭叔父做主”,这门婚事就算是成了。
钟发也不拖,立刻就安排他们成婚,这才有了新婚夜新郎遭遇怪兽秒变太监那一幕。
问完这些,楚黎当时便没有什么表态,而是在钟家房屋内又看过一遍之后就离开了。
时间久远,楚黎使用起回溯眼来,能量损耗严重不说,看到的画面也是模糊不清,犹如小时候看的黑白电视,时不时就满屏的雪花点急得让想骂娘。
“楚少爷,我好像发现问题了。”常仵作若有所思。
“说来听听。”
“那女子是阿福的远房亲戚,且他俩的关系也很好,你说那一桩婚事,其实他内心是不同意的?”
“嗯,然后呢?”楚黎不急不缓的问。
常仵作已经习惯了楚黎这样一问一答的引导他,“你说阿福会不会就是凶手?他怀恨在心,所以才制造了钟家惨案?”
“表面上看,确实有这种可能。假如,我说假如啊,假如就是阿福假扮成钟远志的鬼魂去和内当家的搞事?”楚黎道。
“这……”常仵作其实早也就这么想了,只是此时听到这话从楚黎口中说出,他还是很吃惊。
或者说,是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他可算能跟上楚黎的思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