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忘了，理查德临夜返回滨州了。”常仵作急急禀报。
“他走让他走吧。免得在这指手画脚搞我心态。”楚黎一说起昨夜的事就来气。
常仵作蹙眉道：“他走时放下话，说一定不会看着我们犯罪不管的。”
楚黎哼了一声，“我们这是在破案。他还能怎么样？让外国军队插手，还是向上级告我？别管他，我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常仵作感叹道：“洋鬼子鬼得很呢，谁知道他会做什么。都怪我。”
“怎么又和你扯上关系了？”楚黎侧目问道。
常仵作道：“昨晚我去看他，问他关于马飞鸿胃液中药物的事。他问我案情进展，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我们正在设法让常衫招供。谁知道……哎，这是我的错，是我大嘴巴。”
说着，常仵作还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还想再扇的时候，楚黎一把将常仵作拉住，“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和他做正常交流。他还是我请来帮忙的，若说错，那还是我有错在先。对了，郑班头要离开，也不和府尹大人说一声吗？”
“他也留了信，让我交给府尹大人。要不要看看？”
“不用。”楚黎摇手道：“意思估计也是大同小异。做好我们自己的事，遥祝郑班头平安吧。人各有志，尊重他的抉择。”
……
日值正午，县衙外聚满了百姓，熙熙攘攘，叫声不断。
看他们这阵势，像是又要冲击县衙。
可实际情况确非如此。百姓们看起来情绪激动，却没有人做出过激行为，最前面的人，反而跪在地上磕头痛哭。
“他们怎么回事？有什么诉求吗？”楚黎招来人询问。
赵捕头道：“他们就一个诉求，立刻处死常衫。跪在前面的，有马氏夫妇，还有小凤的父母，另外几人，说是画中女子的家属，是来认领尸骨的。”
“这么快的？”楚黎急忙往外走。
他倒是没想到，在这消息闭塞的年代，贴个寻人启事，讯息传递得会如此之快，本以为最快也要三五日后才有人来询问情况。
在几名衙役的陪同下，楚黎到了县衙门外。
一见他出来，百姓们的情绪更是激动，纷纷跪地，高呼“青天大老爷做主！”
楚黎急忙让他们起身，说了一番义正言辞的话。
小凤的父亲情绪特别激动，喊着立刻处死常衫。
如今的小凤，情况很是糟糕，不认识爹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唯一能说的两个字就是“孩子”。
一个活泼可爱的乖女儿，如今被常衫折磨成这副模样，换谁心里都是怒不可遏。
其他那些家属，也是一个个哭得悲天恸地，让楚黎把女儿的尸骨给他们。
这让楚黎有些犯难。
他张贴死者画像的初衷，确实是为了让她们的家人出现认领。
可现在现实的问题是，死者有三，来认领尸骨的人却有十多家。
这年代没有DNA检测，只做样子对照的话，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出谁才是死者家属。
更让楚黎心情沉重的是，常武县这些年，竟然有这么多家庭女儿失踪，和县衙却没有一件查清的。
眼看着家属们的情绪难以自控，楚黎努力劝说宽慰，最后暗中还动用了左眼的能量，好不容才让他们冷静了一些。
楚黎让衙役们将那些失去女儿的家属全部接进县衙，一一对他们做笔录，详细询问他们女儿的信息、特征，以及出事前后的种种。
身为常武县令，楚黎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忽然重了起来，远不像之前那样，只管调查真相，其余的交给县令去处理就行。
现在什么都需要他面对和处理，这感觉可真不好受。
让衙役们招呼着家属，楚黎则又到了牢房。
常衫的毅力，超出他的预期。
换了常人，这几天折腾下来，早就精神崩溃，自然是问什么答什么。
可常衫却依旧嘴硬，死活不肯说茅坑中那三具枯骨到底是谁。
再次见着常衫，本是肥头大方脸的他，这会儿却形同朽木，双眼凹陷，眼圈黑得能挤出墨来。
与其说他是人，更不如说他是僵尸。
“怎么样，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楚黎问道。
衙役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摇头道：“从未见过嘴皮子这么硬的。大人，或许我们应该考虑用其他刑罚。”
楚黎上前捏住常衫的脸，将他的头捏了起来。
“让我睡觉!我要睡觉！让我睡觉啊！”常衫迷迷糊糊，眼睛都完全无法睁开。
楚黎这才发现，用来撑住常衫眼皮的牙签，此时已经完全刺入肉里，使得双眼呈现一种闭合状态。
“这样都还不肯谁，这家伙的耐力是真的强。”楚黎暗道。
若不是他用回溯眼看到了真相，真有些怀疑那三具尸体是不是和常衫无关。
“奇怪，他轻易就承认是他害死马飞鸿，为何对那三名女子的死，他却始终不肯谁呢？这其中是有什么隐情吗？”
带着这个疑问，楚黎让衙役们继续招呼着常衫，他则快马加鞭再次去往常衫家探寻真相。
从回溯场景中可以看到，三名女子，都是常衫囚禁小凤之后被抓来的。
常衫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天天在小凤身上发泄。
后来他发现小凤怀孕，这才停止了自己的疯狂行为，而是每天好肉好菜的喂着小凤。
这期间，小凤稍有不从，他就会强行喂她吃东西。
这不是他对小凤好，而是想让小小凤给他剩下孩子。
但是，食髓知味的常衫，又怎么会耐得住寂寞，于是他又绑架来一名女子。
哪料，那女子誓死不从，拼死反抗。
这期间，女子还踢到了常衫**，这惹怒常衫，按着她的头砰砰就往墙上撞。
结果，女子就这样被活活撞死。
怒气渐消，常衫见人死了，第一时间还有些慌张。可是很快，他冷静下来，开说琢磨如何藏尸。
起初，他把尸体藏在灶下。而后又觉得不妥，将其沉入到院子后面的鱼塘中。
尸体刚刚下水，常衫又担心这样不安全，立刻将尸体打捞上来。
思前想后，他最终将尸体埋入到茅坑中，以屎尿的臭味掩盖尸体的腐臭。
楚黎回溯无法锁定具体十年，只能锁定人物事件和场景。
事故，第二名女子死亡，到底距离第一次杀人事件是多久，楚黎用回溯眼无法知道答案。
而这些，都是需要等到常衫自己交代的。
常衫再抓来另外一名女子的时候，他家中已经多了一名婴儿。可以判断，这是在小凤生下孩子之后，起码是在八九个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