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菊遭受了什么折磨，楚黎没有详问，因为具体情况，蔡斗量其实已经审理得明白。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暂且认定受害者原谅了你们。可以从轻处罚。波尔达，你见色起意，钻法律漏洞，以金钱诱惑的手段，骗张宽将妻子张菊租借给你，虽不违反，却伤害了人民情感，缺失基本的道德观，本官现在判你杖二十，赔偿张菊精神损失费一千两。”楚黎宣判道。
波尔达又气又惊，瞪圆双目，“大人，赔钱可以，但是精神损失费是什么东西？”
“你们连续转租，而且租妻行为，让张菊的名誉受损，让她精神保守折磨。有异议吗？”楚黎冷厉问道。
波尔达暗吞一口凉唾沫，道：“大人，我可以赔钱，还可以赔更多的钱。请大人开恩，不要打我。二十杖，会打死我的。”
“打死了再说，自由法律审判我。来人，打下去受刑。”楚黎拍着惊堂木喊道。
县衙衙役平时和这类富公子倒是也有些交往，而且他们家族中游什么事，往往也需要这些衙役提前和县太爷说，算是有些交情在。
楚黎下令打人，他们纵使不大情愿，也不敢违抗，只得照做。
很快，一阵惨叫声就冲出了县衙，听得外面的百姓一阵阵心惊肉跳。
波尔达虽然平时也有锻炼，喜欢打猎，可是还是遭不住这种刑罚，只打了十杖，便昏死了过去。
衙役来报，楚黎一挥手，道：“那另外十杖就先且几下。古路齐，你的行为手段，和波尔达并无二致，本官判你赔偿张菊白银一千两，杖十下。来人，带下去受刑。”
衙役冲上前来，不顾古路齐大喊大叫，强行将他拖了下去。
打了十杖，古路齐虽然没有疼死过去，可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到最后喊都喊不出声，只是一个劲的吹气吸气。
“张宽……”
一听楚黎喊自己名字，张宽吓得全身哆嗦。
“你见利忘义，不念夫妻情义，竟然将她典租给其他人，致使她惨遭虐待，最后酿成杀人惨祸。本官现在判你杖罚四十。”
“大人，我……”
“住嘴！”楚黎厉声喝斥，“我还没有说完，谁让你说话了？张菊若是愿意继续与你生活，那你以后好好对她。若她不愿意，你也不得生冤，不得纠缠，从此一别两宽，各自为家。若敢不从，从严处置。带下去！”
张宽大声喊冤，他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有错，也没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甚至觉得妻子杀人，那是她疯了。
张宽倒是耐打，打了三十杖才昏死过去。
张菊对自己的丈夫，不爱也不恨，毕竟当初她虽然不愿意，却也同意了，她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张菊！”
“犯妇在！”张菊颤抖答话。
富公子都被打，那她定然少不了要受刑。
“你虽然杀了人，可真属于正当防卫，本官现在宣判，将你无罪释放。”楚黎道。
此话一出，惊得张菊抬起了头。
两排衙役和蔡斗量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想过楚黎会改判，却一点都没想到楚黎会直接判张菊无罪。
呆了好半晌，张菊忽然才回过神来，急忙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说着说着，她潸然泪下，将这些年的绝望、无助和委屈，一下全哭了出来。
“宋姐……”
楚黎刚一喊，宋瑶珠立刻瞪了他一眼。
楚黎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公堂上，急忙一脸严肃的改口道：“宋大夫，带张菊下去沐浴，再给她检查一下身体。”
“是！”宋瑶珠上去将张菊扶起，缓缓带离公堂。
退堂后，蔡斗量紧跟着楚黎，凝着双眉道：“大人，刚刚您在审案，下官不敢插话。可下官认为，张菊罪不至死，可她毕竟杀了人，您这样判她无罪释放，怕是民心难服。”
楚黎道：“这次我偏要独断专行一回。张菊在那种情况下杀人，拥有无限防卫权，既然是无限防卫，那么什么结局她都无罪。”
“可，可当时王五便没有伤害张菊啊。”蔡斗量道。
“不，事实上，这是一个持续伤害的过程。今天张菊侥幸逃过一劫，明天呢？何况王五还放了狠话，加上张菊当时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她杀了王五，完全不用承担法律责任。而且，王五身上还背负着命案。”楚黎道。
蔡斗量闻言大惊，暗吞一口气，“下官愚钝，不知大人说的命案，是指？”
“我基本可以断言，王屠夫便不是搬走了，而是被王五谋害了。”楚黎道。
“这……”蔡斗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到任重审之时，也曾怀疑过王屠夫突然搬家的事，不过没有深入的调查审理。
若真如楚黎所言，那他这个作为县令的，没把这种事情查清楚，也是难辞其咎。
“蔡大人，等你身体差不多了，和我走一趟，去王屠夫家看看。”楚黎道。
被点名跟随查案，蔡斗量又激动又紧张，“大人，下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那王屠夫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人走后，家中的一切，都被附近的村民给拆走了，连墙角石都被撬走了。”
“无妨，只要那个地方还在，就去看看。你若身体无碍，那我们现在就去。”楚黎道。
蔡斗量虽然装得有病，可楚黎一眼就看出来，他气色好着呢，一点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摆明了是装的。
楚黎也不揭穿，反正现在大家都在装。
蔡斗量招来当年协同办理张菊杀人案件的老捕快，让他带路，骑马前往曾经的王屠夫家。
从马厩出来，百姓们已经在街上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已经知道，张菊被无罪释放，这是他们所不理解的，拦住楚黎的驾，问他为何如此判。
“大人，我让人驱散他们。”蔡斗量道。
“不用。”楚黎策马上前，高声道：“我问你们一句，如果你，或者你们的家人，父母妻儿面临生命威胁的时候，你们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