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第三天下午两点,突然安静下来后、我还有点儿不适应,点燃一支烟,我开始思考坂本靑弥刚才的做法,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中山静一还是有识人之明的,不愧是做过舰长的人。
很多人都觉得当官很过瘾、很简单,那要看在什么环境中、所处的形势,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个是无数教训总结出来的。
吸完烟、我赶紧躺下,暂时睡不着、也得睡,“黑夜”即将来临,老鼠今晚会在什么时间出现?很快就会迎来又一个不眠之夜。
我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睡了多长时间,直到。。。。。。
“啊。。。。。。啊。。。。。。有鬼呀!”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不断在隧道里响起,再加上回音、显得异常恐怖、诡谲。
被惊醒的我,立即感到阴森森的寒气、不断从我身上刮过,习惯性的睁开眼睛、依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本就阴森的屋子里、不知道从那个刮来的阴风。
除了有人喊有鬼外,阴风激荡空气的响声,还有,在那人哭喊的间隙,确实能听到电影里“鬼哭狼嚎”一样的怪声。
说实在的、我挺害怕,阴冷、黑暗的环境,再加上凄厉的怪声,让我忍不住有些颤抖,我扯起毯子、裹在身上,慢慢挪到一个墙角、蹲坐下来。
鬼也怕火!我用有点抖动的手,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借以给自己壮胆。
“八嘎!住嘴!哪儿来的鬼!没见水沟的水都满了嘛?这是地上下雨了!”西尾勋的叫声传来,听声音、他好像一点事儿也没有。
“鬼、鬼。。。鬼叫!”哭喊的人、颤声说道,看样子不仅我怕鬼、很多人都没有吭声。
“就听你在鬼叫!哪儿有鬼!”西尾勋说道。
“你。。。你。。。你自己听!”那人说完这句、就不再吭声了,显然,有个人跟他对话,他的胆子也大了一些,隧道里马上安静下来、不再有人说话。
“嗷~哐~嘶~哐~呜~~哐~~~呜~~哐~~~呜~~~~~”
没了那人的哭嚎,怪叫声更加清晰、响亮、渗人。
“八嘎!水沟里的水都满了,入口变小、吹进来的风,就像吹哨子一样,发出点声响、不是很正常的嘛?”西尾勋说道,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浑身一下子就轻松了、滑坐在地上。
西尾勋说完后,我感到隧道里的空气、骤然松弛下来,看来不少人都跟我一样、感到紧张害怕,其实,水沟涨水、我刚才抽烟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但是,根本没有把怪叫声、跟这个联系起来,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精神一放松、“咕噜噜”的腹鸣提醒我,该吃点东西了。
因为有风,所以屋子里寒气逼人,阴冷潮湿的环境、最让人感到不适,为了增加热量,我还吃了一块巧克力,吃饱喝足,我想起来,该写“日记”了。
“第三天,黑暗中的我、并不寂寞,在我的右心室,那里一直有个人、洋子在陪伴我。”
收好烟壳纸,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再过不到两个小时,我们就将进入“特训”的第四天了,我现在基本上已经睡颠倒了。
看着手表,我又想起谜一样的洋子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想不通就不想,我站起身、收好毯子,准备再练一套基础功法。
在我做热身运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洋子怎么会接受其貌不扬、近乎赤贫的我呢?笨嘴拙舌的我、根本没有讨女人欢心的经验,否则,怎么会快30岁了、还单身呢?
想不通就不想,我静下心来、开始练习基础功法。
连过几次后、熟练了许多,一套功法练习完、身上暖和了许多,坐下来、点上支烟,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现代通讯便捷、迅速,但是也越来越依赖卫星等科技装备,一艘潜艇出航、肯定需要导航,那么不是很容易就暴露在信息链中了么,别人即便不知道内容,一个不明目标、总是更容易引起怀疑的吧?
天王羽卫军的潜艇,出海参与行动、最大的依仗就是保密,任何电子设备都不可靠、都有被侦知的可能性。
不对,西尾勋是个天文爱好者、他是可以用肉眼辨识星辰,来给潜艇导航的,所谓利用GPS的漏洞传递信息,恐怕也是万不得已才会使用的手段,这样的话,出发、肉眼导航、抵达目的地、实施计划、完成任务、返航,整个过程被人发现的概率就小了很多。
即便如此,一艘常规潜艇、一群临时组建的人,能做什么呢?
我开始回忆我看过的所有科幻电影、悬疑小说,甚至《超人》里的黑科技、大反派们,想破解有没有靠一艘潜艇、威慑全世界的可能。
苦思冥想的结果,是非常失望的,别说没有找到那种黑科技,即便有、在我的内心也是不相信的。
冷战结束后,一家独大、武功盖世的美国,尽管张扬跋扈、颐指气使、不可一世,也没有敢公开要控制全世界、控制全人类。
那么,天王羽卫军的首脑们,凭什么以为他们可以做到?
片甲国的军事完全被美国控制,技术被美国封锁,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可以使用的力量,肯定不会在空中、陆上、海面。
仅凭借一艘并不是很先进的潜艇?
胡思乱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什么,不过倒是把时间打发过去了,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我得吃点东西、准备睡觉了。
昨晚,由于涨水、老鼠没来打扰我们,谁知道今晚会是什么情况呢?
吃完东西后,我又精神了,干脆起身又练了一边基本功法。
坐在那儿、又吸了根烟后,我躺了下来,实在睡不着,我干脆再次回忆起往事来了,闭上眼、躺在那儿,一幕一幕的回放这段经历,这个地下基地的建设应该时间不短了,这么大的工程、外界怎么会一直一无所知呢?天王羽卫军的首脑、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迷迷糊糊地昏昏沉沉的睡去。
可能是之前没有休息好,这一觉睡得很死。
我是被嘈杂的《军舰进行曲》歌声吵醒的,虽然唱歌的人很卖力、但是,有个歇斯底里的声音、调门更高、还有踹、拍铁门的声音夹杂其中。
刚睡醒的我,现在意志力比起原来强了不少,歌声、叫声都没有对我造成很大影响,我点上一支烟后、看了下表,现在居然都到“晚上”八点多了!
歌声停了、坂本靑弥的喊声,根本没有对那个歇斯底里的人、起到任何作用,他依然在大呼小叫、他莫非疯了?
七天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半,这个人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本来在漆黑的环境里,人就会很自然的感到压抑、恐惧,现在,再加上这凄厉的喊叫,给人心理上的压力、无疑又增加许多。
那个喊声几乎没有停顿过,我都有些开始烦躁了,想骂他几句、让他闭嘴,可是,坂本靑弥带着大家唱歌之前,肯定很多人呵斥过他,一个已经心理崩溃的人,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了。
“八嘎呀路”的中山静一,为什么不把这个人带走?还让他留在这里、刺激大家脆弱的神经!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喝骂那个人,他的喝骂不仅没有让对方消停,反而用尖利喊叫回应他,这让那个人怒不可遏、更大声咒骂对方。
两人的声音让着黑暗中的世界、更加恐怖了,于是,又有人不断加入劝阻、咒骂、争吵、吼叫,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这下更乱了,整个隧道了回荡着吵闹叫声,恍如末世来临。
面对此情此景、我依然束手无策。
“咣!”的一声巨大的踹门声、突然响起,除了那个尖叫声、隧道里安静了很多。
“防守,进攻!万能的钢铁堡垒啊!
。。。。。。”坂本靑弥低沉着嗓音独自吟唱起来。
渐渐地加入合唱的越来越多,《军舰进行曲》的歌声再一次回荡在隧道中,虽然不再高亢、激昂,虽然那个尖叫一直在喊,但是,更多的人开始觉醒,战胜黑暗、战胜恐惧的法宝,很简单,平静面对出现的任何情况、守住自我,守住自我就是胜利。
我赶紧跟着大家一起哼唱起来,感觉得到,由于食物和饮用水的供应严重不足,再加上精神压力过大,很多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下降,保存体力是必要的措施。
歌声结束后,大家又都安静下来,只是那个一直在尖叫的人、依然如故,整条隧道里都是他凄厉的尖叫,也不知道他叫的是什么内容。
虽然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这种尖叫确实让人很不舒服,但是,你能跟一个疯子去计较什么么?习惯就好了,我安慰自己到。
虽然有些饿,但是我没有急于吃东西,而是站到屋子中间、让自己静下来,开始做热身动作,先打一套基础功法、让自己酸痛的肌肉舒缓一下。
每天睡在湿冷、坚硬的地面上,对身体的摧残是很严重的,“八嘎呀路”的中山静一,为什么不再给条防水垫?
练完基本功法,我就听见“吱吱吱”的叫声、扭头一看,几只老鼠已经入侵我的小屋子了,这次我不准备客气了,准备去踹死几只老鼠,看它们还敢不敢再来。
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一向它们走去、它们就四散开去,黑暗中、我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它们却显得身手敏捷,而且,老鼠一跑起来、我就看不到它们的眼睛了,也就是说我刚刚移动、就失去了目标,这让我异常沮丧。
我往铁门方向退去、准备等它们停下来,找准目标、实施突然袭击。
就在我找好最近的一个目标,准备实施雷霆一击的时候,这些老鼠好像突然听到什么召唤似的、全部掉头,跳进小水沟、往下游跑去。
我抖了抖被老鼠踩过毯子、翻了个面放好,取出食物和水、简单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赶紧再把东西收拾好,谁知道老鼠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点燃一支烟、靠坐在地上,我又要考虑怎么打发接下来的时间了。
地下世界、天王羽卫军、洋子、神秘的行动。。。都有太多未知因素,想不通就不想了,我再次回忆起这段离奇的经历,偶尔想起一个之前遗忘的细节、居然都能感觉很“幸福”。
“走吧!什么都没有啦!求求你们走吧!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哇呜。。。唔唔唔。。。。。。”一阵喊叫和哭泣声、突然响起,压过了那个尖叫的声音(喊了那么长时间、估计是嗓子哑了),这是那种绝望的哭声,在这墨色空间、让听到的人也受到感染。
听声音,哭泣的这个人,应该是之前砸死一只老鼠那人,他肯定是自小就害怕老鼠,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看到老鼠、那种莫名的恐惧,实由心生!
终于有人站出来呵斥他了,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反而让刚才弱下去的尖叫声、再一次凄厉起来,形成二重唱了。
“唔唔唔!”、“啊!”
“唔唔唔!”、“啊!”、“啊!”
“唔唔唔!”、“啊!”、“啊!”、“啊!”
“唔唔唔!”、“啊!”、“唔唔唔!”、“啊!”、“啊!”
这声音是任何恐怖电影、都做不出来的音效,因为,没有人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里看过恐怖片!
我决定东施效颦一回,看看能不能带领大家合唱《军舰进行曲》。
“防守,进攻!万能的钢铁堡垒啊!
诚恳的拜托您,我漂浮的城堡!
漂浮的城堡啊。。。。。。”我唱到这里时,坂本靑弥加入进来、然后,参加合唱的人越来越多。
《军舰进行曲》的歌声再一次回荡在隧道中,歌声低沉、凝重,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我们的精神武器,抗拒黑暗、坚定毅力的共同心理支柱。
歌声并没有压住尖叫和哭声,相反他们的调门更高,但是,唱完这首歌,我心里的压抑感、明显减轻了。
重新坐回去、点燃一支烟,虽然哭叫依旧、但是我心安然。
这一夜,这两个人一直在哭、叫,声音却渐渐嘶哑,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我已经升不起一点对他们的同情心了,这种残酷的环境就是要把意志力差的人淘汰掉,要有怨气,就去找那个“八嘎呀路”的中山静一吧,他是有条件把这些已经精神崩溃的人、带出去治疗的。
中山静一不仅没有把这些人弄走,还把他们留在这里折磨其他人,足见其冷血、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今后一定要多防备他、决不能跟他说心里话。
胡思乱想中,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换成那个姿势、都感觉不舒服,我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静心、定气,想再来练习一遍基本功法。
练完功、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上午八点半了,隧道里已经安静下来,哭泣声已经听不见了、尖叫声也只是偶尔来一嗓子,看来,一会儿我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了。
还有一件事儿,要在吃饭前做,写“日记”:第四天,在黑暗、枯寂和恐惧中,我们中间已经有两个人精神失常了,唯一让我我坚持的力量,就是心中的洋子,想你!
收好烟纸壳,我饱餐了一顿,为了保险、我把罐头盒和食品包装袋都收到包袱里,抽着烟在黑室里渡步、消食儿。
我并不准备马上就睡,“白天”老鼠应该不会来、可以睡个安稳觉,睡眠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之一,我想再练一遍基础功法、让自己能多睡会儿。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还没有睡熟、一阵“哐哐哐”的砸门声就响了起来。
伴随着砸门声的是一个人嘶哑的哭号,他喊的什么、我听不清,但是他歇斯底里的砸门、却让我再也无法入睡。
砸门声在隧道里不断回响,巨大的噪音、让每个人都心烦意乱,辱骂声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压制住了,人多嗓音、没有那么大分贝。
然后,更加恶劣的情况出现了,由于砸门的人、根本不管别人的感受,跟他相邻的、对面的人,也开始报复性的、用更大的力气拍门。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以至于那个人即便已经不砸门了,隧道里依然回响着“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的拍门声和回音,我感觉耳鼓膜都快炸裂了、头很痛。
之前我就把包袱的一个边兜、撕下来,揉成两个布团、现在把它塞到耳朵里、再用双手捂住耳朵,但是,基本没有什么用。
拍门声就怎么像瘟疫一样、不断扩散、不断增强,我恨不得也去砸门、被动的听着这高分贝的噪音、实在是很不舒服,我站起来、也想去宣泄一下自己的烦躁。
“。。。。。。漂浮的城堡啊。。。。。。”巨大的铁门相声中,隐隐从外面传来微弱的歌声、听的不是很真切,我静下心来仔细听、歌声若隐若现,莫非我产生幻听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哐哐哐!”的砸门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这帮家伙、手不疼么?
“咣!”的一声、铁门巨响,感觉我的门也跟这声巨响发生了共振、发出撞击声,这应该是飞踹铁门的声音、而且离我不远。
“八嘎!”撞门声的回响、刚刚开始回落,坂本靑弥的一声怒骂、又回荡在隧道里,隧道里的其他声音渐渐停歇,“八嘎!”、“八嘎”、“八嘎”的回应也渐渐消失。
“。。。。。。走向大海、尸随浪花浮海面。。。。。。”直到这时候、虽然那个疯子还在有气无力的拍门,我才真正听清,有人在吟唱《军舰进行曲》,他的歌声很小、却像一股清流,沁进我的心扉、让我的精神舒缓下来。
渐渐地有人开始和唱,声音都不大、但是明显的很,大家再一次平静下来,那个拍门声被当成节拍、让我们不断变换着节奏。
但是,听得出来,歌声已经起不到鼓舞士气、振作精神的作用了,大多数人只是借此消除心中的恐惧,抱团取暖的意味更浓。
没有这个歌声的话,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跟黑暗、恐惧搏斗。
大家一遍遍的唱,唱累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黑暗中是恐怖的寂静、隧道里没有任何声音。
其实,这样更恐怖。
我看了一下水沟那边,居然没有老鼠来打扰、算是意外之喜了,自从发现水沟里面有老鼠以后,我就没有再用那个水洗过脸,我从纯净水瓶里到处一点点水、擦拭了一下眼帘,算是让自己醒目一下吧,喝了口水后,我点上一支烟、准备清醒一下再吃东西。
在这种无助的环境中,还是自我调节最有效,我站起来、先练套基础功法吧。
闭着眼睛感觉看的更清楚、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会有真实的体会。
吃完东西,我开始瞎琢磨了、想得太多,最后,还是以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为主。
绝大部分人都跟我一样,缺乏创造性思维,否则,这么好的机会,我也跟“村下春秋”那样,创作一部悬疑、惊悚、恐怖、推理小说。
胡思乱想中,七八个小时、又熬过去了,这是第一个如此安静的“夜晚”。
我觉的得“认真”写一篇“日记”,条件有限、还不能写太多字,还得能打动洋子,男人真难,遇到喜欢的、对方也不反感的、心爱的女人不易,又穷、又老实、又黑矮拙的我、该是最难的了吧?
写给洋子看的日记、怎么写?
怎么想的不重要、落下文字很重要,写什么?天下文章一大抄、谁还没用过小抄,我就着烟头的光、我写下一行字:
“第五天,我心小室简又陋,无限真爱寄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