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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那个村 那些人 那片墓地 > 第二十二章 陈家有喜

这天夜里,陈好家灯火通明,格外热闹。

陈好一见儿媳妇把一堆钱放在自家炕上,立时就笑了,他数了半天,又扳着指头算。

“够了,远根,咱家明年开春盖三间房,这钱够了!”陈好见儿子媳妇带回这么多钱,又惊又喜。

“我算过了,好似还差点吧……”陈远根粗略算了一下,这些钱盖屋不够。

“我和柳树今年种的春**,收成好,钱凑一块儿,三间屋够了。”陈好一脸喜色。

杨秀很感动,她想不到公公也有知足的时候。

刚在家安顿好,杨秀就生了,全家又惊又喜,庆幸孩子没生在豆子地里。

陈家有喜,杨秀生下一个男孩。

陈好亲自给自家孙子取名,叫他水生,

这个年红柳滩人过得很热闹。自己的队伍在外边天天打胜仗,这是大喜。村里这一年也算太平,这年雨水好,收成也好,又是大喜。

年三十,方明奎万万没想到,姜远征来了,给他带了烟、酒,还有一些年货。

“叔,我一个人,无家可归,陪您过年,行不?”

方明奎眼泪流下来:“孩子,若不嫌弃,这儿以后就是你的家,在外边跑累了,就回家来歇歇,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

“听说秀生了?”姜远征问。

“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好人好命。”

“秀说要认我做哥,我当舅舅了!”

“那你可得预备下压岁钱。”

“这个早准备好了,明日早晨,咱去他们家拜年,看孩子。”

方明奎、姜远征都笑了,这回他们都笑的挺开心。

看见他俩笑,志孝娘也笑,她虽仍然痴痴呆呆,但见方明奎高兴,她好似心里就明白些。

陈好尝到了种洼地的甜头,过年开春天暖了,他就催着陈远根和杨秀动身下洼种地。

孩子太小,舍在家里当然不行,带着下洼受罪,陈远根和杨秀不忍心,所以这年杨秀不想再去孤岛。

家里日子消停了。土匪处处挨打,死伤不少,但比起过去,安稳了许多。这一年多,他们没再来过红柳滩,所以,有新房子住着的方明奎老俩今年也不打算下洼去孤岛。他们不想去就可以不去,陈远根、杨秀不想去不行,陈好不答应。

“这是要跟谁学呢,忙活一年,就不想再干了,饭是顿顿吃,活得天天干,今年不干,一家人吃啥,老少三辈呢,都喝西北风去。”

“孩子小,带着下洼不行吧……”陈远根试着说服他爹。

“咋就不行呢,蚊子再厉害,能比水生他娘还厉害,有他娘护着,蚊子能把他吃了?”

“秀带着孩子,也干不了地里活。”陈远根再说。

“干不了整劳力,干个半劳力吧,你若是干活累了,在窝棚里陪着孩子歇口气,她不能地里替你干一大阵子。再说,她烧火做饭蒸干粮,能替下你不少工夫。过日子就得仔细盘算,你这盘算法,今年你俩带着孩子去,少收不了多少,秋后回来,咱再巴结三间屋,你和柳树一人三间新的,旧屋我住着,咱这日子也就一步赶上方明奎家了不是。”

想想公公说的也有理,穷人家孩子,就得野孩子似的养法,爹娘再心疼,也不能天天把孩子攥在手心里。于是,这年陈远根和杨秀带着儿子去了孤岛。

陈远根和杨秀比陈好给他们盘算的还能干。

陈远根背上背了孩子,和杨秀并排着锄地,累了,站起身子抹把汗,逗逗儿子,儿子高兴的两只小手使劲拍打陈远根的后背。

杨秀一手抱了孩子,一手提了水送到豆子地里,一家三口围在一起,欢声笑语。

豆棵子长到半尺高,水生会站了。

杨秀把水生放在地头上,自家忙着抄起锄头干活。一锄头下去,一片新土,一片青草,匆匆忙忙,打仗一样。

听得孩子哭,回头看时,水生自己爬进一片荆条棵里困住,急得两只小手乱抓乱扯,扎得手疼,孩子哭的惊天动地。杨秀扔下锄头跑过去,把儿子从荆条棵子里拖出来。

“儿子,你傻呀,爬到那里干啥,荆条枝子扎你手不疼吗。”杨秀心疼的看看儿子小手,把儿子的小手放在自家脸上,亲了又亲。哄的孩子不哭了,杨秀放下孩子去锄豆子。

水生不足一岁。不足一岁的孩子好似多少懂一点事,他又一次爬到荆条枝子近前,收起小身子坐在那儿看了半天,掉转屁股又爬回来。

豆子地边上,水生撒了一泡尿,自家看着湿地好奇,小手一抓,挺软,不扎手,于是孩子笑了。

杨秀不敢离水生太远,锄了一段,折回头往回锄。直起腰看儿子,水生脸上糊了一层泥,鼻子、眼睛、嘴巴,深一道、浅一道,看不清眉眼,杨秀气的笑了,笑的有点心酸。水生见他娘笑,他也高兴,咧开小嘴一笑,露出两颗雪白的小牙。

豆子苍叶时,水生会走了。

陈远根卖完头一车豆子,从河口镇回来,一进窝棚,杨秀喜笑颜开,告诉他,“水生会走了!”

陈远根高兴坏了,儿子会走了,会走的儿子就算是长大了,他抱起水生,把他举过头顶,在窝棚里转了一圈,再看看杨秀,怕她是为了让他高兴故意骗他:“真的,不是骗我吧?”

“水生,走一步,走一步给你爹看看……”杨秀喜滋滋看着儿子。

陈远根拿出从河口镇给儿子买回来的拨浪鼓,摇着,引着儿子:“儿子,走过来,自己走过来拿……”

小水生见爹娘高兴,他也高兴,慢慢站起来,向着陈远根走过去,一步、两步……

这一年,陈好家里果然又盖起了三间新屋。

再转过年开春,水生会跑了。

陈远根杨秀商量着,再去孤岛干一年。

这回,陈好无论如何不再让他们带了孩子走。

“不趁着年轻好好干,攒点儿钱,给你儿子置点家业。今年把水生给我留下,爷爷看孙子,心尖上肉一样。”

杨秀也想去孤岛种地,她实在不愿在家,天天看陈好那张脸。水生满地跑了,满地跑的孩子带了下洼种地,更不方便。荒洼草深,蚊虫叮咬不算啥,若是忙着干活看不见孩子,孩子走迷了,哪儿找去。

“孩子小,我不带着去孤岛,送他姥姥家,姥姥闲着,带个孩子解闷。”杨秀心里有了主意。

“送他姥姥家?门都没有,你有这想法就不对。孙子是我陈家的孙子,送他姥姥家,若是养出个好歹来,他们拿啥赔我。”

陈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杨秀觉着,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往娘家送,她不怕陈好,再说的恼了,她劈头盖脸气他一顿,公公拿她也没办法。可自家爹娘不行,再亲也只是亲戚,犯不着让公公欺负自家爹娘,她可以和陈好翻脸,自家爹娘若是说的难听点,庄乡外人笑话。

“让水生去他姥姥家待两年,我们再干两年,孩子也大了,咱家日子也好过了……”陈远根也劝他爹。

“不行,我陈家就这一个孙子,自家还稀罕不够呢。再说,去他姥姥家,口粮咋算?”

陈远根还想说点儿啥,被杨秀拦住了。

杨秀坐在门口太阳地儿里纳鞋底。水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玩儿土,小脸挺脏,小手冻得通红。

陈俊明媳妇翠荣来找她玩儿。

“嫂子来了,门口太阳地儿里坐吧,屋里阴沉,还不如太阳底下暖和呢。”杨秀见翠荣来,一边站起来拿板凳让她坐,一边高兴地和她说话。

“秀,俺和你投缘,可惜你一年有大半年日子不在家,回来了,也不串个门,找人说说话,俺忍不住,跑来看看你。”翠荣在杨秀近前坐了,说些亲近话。

“俺有啥好的,天天趴在地里干,连累带晒的,这身上,这头脸,街上叫花子一样。俺也想着找点空,串个门子,和嫂子说说话呢。可进门一堆针线活等着,水生他爷爷和柳树,爷俩这大半年穿的、戴的,都堆在家里,我回来得给他爷俩拆洗被子、棉裤棉袄,一年一家子穿的鞋子袜子也得做,天天还得做饭带孩子,我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呢,干不完的活,哪有工夫找嫂子说话。”

“他陈家烧几辈子高香,找你这么好的媳妇,家里地里一把好手,人品又好心眼又好。他们陈家日子一直过得紧巴,你过门这才两三年工夫,六间新屋盖起来了,照这个干法,不出几年,你家就过成财主了。”

“有屋住着,有饭吃,俺也过得知足。”翠荣夸她家日子过得好,杨秀也高兴。

水生一个人去了屋里,杨秀喊他:“水生,出来晒太阳吧,别待屋里,屋里冷。”

“你家屋里冷吗?”翠荣问。

“干冷干冷的,还不如这太阳地儿里暖和呢。”

“冷是活该,天暖了不在家,天冷了回来,不会多烧几把干草,把屋里烧暖一点。”

“他爷爷不让,柴草粮食进了这个家,就不是我的了,多烧一把干草,烧他胡子眉毛似的,我懒得和他生气。”

“你是孝顺,也不该这么怕他,你和远根挣下这份家业,功劳、苦劳都有了,为啥这么听他的,他不让,你就不敢烧,你越怕他,他越欺负你。”

“我倒不是怕他,惹急了我,揪着他胡子抓他脸我也敢,我只是不愿惹他,能让一步算一步,再怎么说,他也是水生的爷爷,远根的爹,长辈嘛,啥事兴他过分,不兴咱张狂。”

“这几天,天见暖了,是不是又该走了?”翠荣问。

“今年不想去了,他爷爷不让带着孩子走。”

“你家叔心疼孩子。”

“才不是呢,他想着把孩子留在家里,让我和远根两人下洼种地。”

“孩子这么小,离开娘能行?”

“我也舍不得。”

“秀,不瞒你说,我今日也是为这事来的,我听村里外人说闲话,说你家叔要把孩子留在家里,让你和远根下洼种地,不是嫂子多嘴挑唆你们家不和,这事你可真得想好了。俺这绝户命,一直生不了孩子,没有孩子不成个家,俺天天夜里做梦生孩子,醒过来还是一场梦。你家水生若是托生在俺家里,我吃糠咽菜,也自家天天带着。孩子是宝贝,千万撒不得手。”翠荣这话很知己。

“俺也舍不得自家孩子,去年孩子小,他爹天天背着他锄豆子。今年孩子大了,满地跑呢,不能天天让他爹背着他干活。若放他一个人野地里乱跑是万不能的,俺家豆子地紧挨着潮水沟,沟里水深,孩子爱玩水,想想吓煞。”

俩媳妇说着话,越说越知己,越说越亲近,见陈俊明媳妇盼孩子盼的眼红,杨秀恨不得自家立时再生一个来送给她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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